“现在,有人比俺更执。她执的是‘不愿众生沉沦’,所以舍了自己。可这份执念太亮,反而成了魔的饵食。”
小猴听得懵懂,只觉风突然冷了下来。
猴子站起身,将桃核抛入风中,握紧断棒:“走,去看看那位点灯的女人,到底留下了什么。”
与此同时,南赡部洲某座古观之中。
青牛皮袍的老道士正伏案疾书,案头摊开着一部泛黄手札,封面写着《道德真经?隐章》。他忽然停笔,抬头望向北方,眉头紧锁。
“八识反噬未尽,心魔蛰伏待出……人族心光虽盛,却如烛火遇风。”他缓缓起身,走向殿后一口青铜钟。
钟上刻着八个古篆:**人心不死,道?长存**。
他伸手抚钟,低声吟诵:“吾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今日,便以此钟,代天地发声。”
钟声未响,气机已动。
刹那间,南赡部洲百城同时地震,非毁屋塌墙,而是所有道观、书院、祠堂内的铜钟,无论新旧,皆自行嗡鸣,声波交织成一道无形符?,直冲云霄,与西牛贺洲上空的心网遥相呼应。
这一夜,三界震动。
而七小天竺山顶的小庙里,老僧仍坐着不动。
铜铃又响了一次。
他缓缓闭目,回忆起三年前那一幕??当严妙真化作光点升腾而去时,他曾拼尽全力冲入祭坛,想要抓住她的衣角。但他抓到的,只是一缕残魂。
那缕魂在他耳边说了最后一句话:
“告诉他们……不要崇拜我。要记住,每一个愿意醒来的自己,都是佛。”
于是他来了这里,守庙,扫地,热饭,日复一日。
他是忘言老僧的转世之身,也是七心坛最后一位见证者。他本可重返小法玄界,位列长老,统御万僧。但他选择了遗忘名字,抛弃地位,只为守住这一口铃,守住那一句诺言。
“叮??”
铃声再响。
这一次,不止一人听见。
西牛贺洲边境,一名年轻僧人正为病妇诵经,忽然泪流满面;
沙漠驿站,旅人围炉夜话,话题莫名转向“何为真我”;
东海渔村,老渔民梦见女儿牵着他走回童年村庄,门口挂着褪色的?字幡。
同一时刻,阿赖耶窟深处,莲形印记猛然一震!
八道流光逆旋加速,金流翻涌如怒潮,地脉发出悲鸣。金化长老立即下令启动护法大阵,三千僧兵结印诵经,可金流竟开始排斥外力,仿佛有了自主意志。
“不好!”慧观法师疾呼,“它在自我演化!八识系统正在脱离控制,形成独立意识!”
就在此时,天空裂开一道缝隙。
不是雷劫,不是神罚,而是一道**纯净的白光**,自宇宙深处垂落,笼罩整座阿赖耶窟。
光中,隐约浮现一个女子的身影:素衣赤足,手持断剑,眉心一点朱砂如血。
亿万生灵同时心头一震,仿佛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我还记得你们。”
是严妙真的声音。
但她并非归来,也不是显圣,而是通过那张由众生信念织就的“心网”,实现了短暂的集体共鸣。她的意识,并不存在于某个地方,而是存在于每一个还记得她、相信她、延续她心愿的人心中。
这一刻,西牛贺洲所有觉醒者自发跪地,不是拜神,而是**彼此合掌**。
他们明白,真正的佛国,从来不是谁统治的国度,而是所有人共同守护的一份清明。
金流渐渐平息,莲形印记恢复平静,那诡异的黑线也悄然退去。
危机暂解。
但慧观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衡。只要人心仍有贪婪、恐惧、嫉妒、傲慢,末那执我就不会真正消失。它会蛰伏,会等待,会在下一个“救世主”诞生时趁虚而入。
“所以我们必须永远警惕。”他对金化长老说,“不仅要防外敌,更要防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