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折腾了多久,祝清秋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在看到千鹤道长与四目道长的那一刻,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就知道我已经死了,不然怎么会遇见你们两个活阎王。”祝清秋幽幽说道。
四目道长当场脸就一沉,。。。
山巅小庙,风雪如刀。
那口铜铃悬于梁下,锈迹斑斑,却始终不落尘埃。每当朔风穿廊而过,铃舌轻撞,便发出一声极细、极远的“叮”,仿佛从时间尽头传来,又似人心深处最微弱的一念未熄。
老僧扫完最后一片落叶,将破钵置于门槛内侧,动作缓慢却一丝不苟。他衣衫粗麻,补丁叠着补丁,脚上草履早已磨穿,露出冻得发紫的脚趾。可他神色安然,如同日日如此,年年如此,生生世世皆如此。
他抬头望天,星河横亘,斗柄东指。
“妙真,斋饭热了。”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如枯叶摩擦石阶。
话音落处,天地忽静。连风都停了一瞬。
一道极淡的光影自西牛贺洲千山万水间升起,不是形体,也不是魂魄,而是一缕执念所凝的回应??它掠过城郭、田野、寺庙与荒冢,掠过每一个曾在金光中流泪跪拜的凡人之心,最终落在庙前那盏油灯之上。
灯火轻轻一跳。
老僧笑了,眼角皱纹如雪地裂痕,深而清晰。
他知道,她还在。
不只是她,是千万个不肯低头的人,仍在人间行走,在暗夜点灯,在浊世持戒,在无人看见的地方,默念佛号。
三年来,佛性复苏之势未曾稍歇。九百八十万觉醒者,如今已逾三千万。他们不立宗门,不争香火,只以心传心,口授一句《心经》,手递一卷残经。孩童在学堂背诵“色即是空”,农夫在田头合掌南无,商贾在市集布施而不留名。这世间,不再需要神明高坐莲台宣法,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了一座流动的灵山。
然而,太平之下,暗流未止。
须弥南麓,梵教残部并未真正退却。三祖虽受重创,神威受损,却依旧掌控着天外信仰之源。毗湿奴闭关于“大梦之茧”,以众生梦境为丝,织造新劫;梵天手持凋零莲华,日夜祷告,欲唤醒沉睡于宇宙边缘的“初祖遗识”;湿婆则悄然分出一具化身,潜入北俱芦洲地脉,引动妖魔旧怨,挑起纷争。
更令人忧惧的是??**八识金流虽稳,但阿赖耶窟深处,那枚莲形印记,近日竟开始微微震颤**。
金化长老亲率铁衣僧兵驻守七小天竺外围,每隔七日便以三千人同心诵《金刚经》镇压地脉。可每一次诵毕,地面都会浮现出一行血字:“我即是你。”
四个字,如针扎心。
慧观法师曾独自深入阿赖耶窟探查,只见原本澄澈流转的八识通道中,竟出现了无数细小的黑线,如同蛛网般缠绕金流,悄然腐蚀。他伸手触之,刹那间神识被拉入幻境??
他看见自己站在灵山之巅,万民朝拜,称其为“新佛”;
他看见严妙真跪在他脚下,哀求饶命;
他看见自己撕毁《大藏经》,宣布唯我独尊,建立“大我佛国”。
幻境真实到让他几乎信以为真。
幸得腰间铜铃骤响??那是严妙真临行前赠予他的信物,才将他神魂唤回。但他明白,那不是幻术,而是**末那执我的低语**,是“我执”之魔尚未彻底消散的残念,正在借众生觉醒后的骄傲与贪恋,悄然重生。
“它在等一个容器。”慧观盘坐雪地,对赶来的金化长老说道,“一个足够强大、足够纯粹,却又心存私欲的修行者。一旦附身,便是‘大我天尊’再现。”
金化长老沉默良久,终叹道:“所以我们不能有领袖,不能有偶像,不能让任何人成为‘唯一’。”
“正是如此。”慧观抬眼望向星空,“严妙真之所以成功,因为她从不曾想做佛祖,她只想做一盏灯。灯不为自己发光,只为照亮别人。”
两人相对无言,唯有风雪呼啸。
而在东胜神洲,花果山巅。
那道曾化作金虹阻挡创世之矛的猴子虚影,终于缓缓睁开双眼。
他蹲坐在一块巨石上,手中把玩着一根断裂的金箍棒残片,眼神幽深如海。
“三千年了……”他喃喃道,“俺老孙以为这盘棋早就结束了。”
身后,一座残破的石庙静静矗立,门匾上依稀可见“齐天大圣府”五字,已被风雨剥蚀大半。
一只白毛小猴怯生生上前,捧着一枚野桃:“大圣,吃点东西吧。”
猴子接过桃子,却没有吃,只是轻轻摩挲着那根断棒,低声道:“小子,你知道什么叫‘执’吗?”
小猴摇头。
“就是放不下。”猴子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苍凉,“俺当年大闹天宫,不是为了成仙,也不是为了长生,就是为了争一口气??我说我是齐天大圣,你们就得认!这就是执。”
他抬头看向西牛贺洲方向,眼中金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