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小说

第213章 这棒子当真捅破过天么（第1页）

花果山的阳光总是暖融融的。几只刚出窝的小猴崽子，顶着歪歪扭扭的金冠，披着破布缝的金甲，龇牙咧嘴地学样。一个最活泛的跳到石头上，叉着腰尖声喊，

“俺老孙一个跟头能翻，嗯……十八里！这根棒子，一百八。。。

流沙河的水，黑得如同墨汁，浑浊中泛着诡异的光泽。每一朵浪花翻起，都似有无数冤魂在嘶吼挣扎，又似有万千执念在低语纠缠。这河不单是水，更是怨气凝成的深渊，是三界弃徒的葬身之所。千百年来，多少被贬谪、被放逐、被遗忘的仙神妖魔，尸骨沉沦于此，化作河底淤泥，魂魄不得超生。而沙悟净，便是这无边怨海中唯一清醒的守墓人。

他本名卷帘大将，曾是天庭玉帝驾前亲信，掌御前仪仗，执金戈护卫灵霄宝殿。那一日蟠桃盛会，他不过失手打碎了一只琉璃盏，便被贬下凡尘，堕入流沙河，每七日受飞剑穿胸百次之刑。那剑不是凡铁，乃是天罚之刃，一寸寒锋便能剜出魂魄三分痛楚。千年折磨，早已将他的肉身炼成了半石半血的怪物，肌肤如砂岩般粗糙龟裂，双目却始终清明??因为他从未认罪。

“我何罪之有？”他曾对着河面怒吼，“一只杯子，值得百世酷刑？玉帝！你若真要罚我，便堂堂正正降下雷劫，何必以这般阴毒手段，将我困在这污浊之地，日日凌迟？”

无人回应。只有河水呜咽，像是在笑他痴妄。

可就在昨夜，一道清光破开河底阴霾，照在他脸上。那光温柔却不容抗拒，仿佛穿透了千年的冤屈与麻木，直抵他灵魂深处。紧接着，一个声音在他心头响起：“沙悟净，你苦劫已满。若愿回头，尚可重列仙班；若仍执迷，便永堕此河，万劫不复。”

他跪地痛哭，不是因为得救，而是终于有人承认了他的清白。

今日，陈光蕊踏入水晶宫时，见到的已非昔日那个暴戾嗜杀的河妖，而是一个眼神澄澈、气息平和的修行者。他身披破旧袈裟，手持佛珠，眉心一点金印隐隐发光??那是观音菩萨亲自点化的印记。

“你果然通透。”陈光蕊淡淡道，“能在怨海沉沦中守住本心，实属罕见。”

沙悟净低头：“弟子只是明白了一件事：真正的惩罚，从来不在皮肉之苦，而在心中无光。若我一直恨着天庭，恨着命运，那我就永远走不出这条河。可若我能放下，哪怕身处地狱，亦可见莲开。”

陈光蕊微微颔首，眼中掠过一丝赞许。

黄风怪站在门外，望着这一幕，心中却有些不安。他原是灵山脚下的一只鼠精，因偷听佛法被罚，后逃至黄风岭为王。他深知这些所谓“皈依正道”的背后，皆是权谋算计。沙悟净看似自愿，实则也是被逼到了绝境??要么顺从，要么永世不得超生。观音的慈悲，不过是裹着糖衣的刀。

糖生却全然不懂这些，蹦跳着凑到沙悟净面前，仰头看着这位新师兄，嘻嘻笑道：“你长得好像河底的石头哦！不过师父说你是天将转世，那你以前是不是很厉害？有没有跟孙悟空打过架？”

沙悟净闻言一怔，随即苦笑：“齐天大圣……我连见他一面的资格都没有。我只是个执仪仗的小官，连凌霄殿议事厅都进不去。”

“哎呀，太没劲了！”糖生撇嘴，“我还以为你会飞剑斩妖呢！”

陈光蕊轻咳一声：“够了。糖生，莫要轻慢你师兄。他曾是玉帝近臣，虽未掌兵权，却也见过三界最核心的秘密。”

这话一出，连黄风怪都不由抬眼看向沙悟净。

秘密？

一个被打碎琉璃盏就被贬下凡的小将，能知道什么秘密？

可陈光蕊的目光意味深长：“沙悟净，我问你，当年王母娘娘寿宴之上，为何偏偏是你执礼？为何偏偏那只琉璃盏会出现在你手中？又为何，玉帝震怒之下，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你，直接下令贬黜？”

沙悟净浑身一颤，手指紧紧攥住佛珠。

他当然记得。

那天，是他第一次被选为大典执礼官。他早早候在偏殿，一名内侍递来托盘，上面覆着红绸，只说是“特供王母的贡品”。他不敢掀看，恭敬捧出。直到踏上主殿台阶，红绸被风掀起一角，他才惊觉??那根本不是琉璃盏，而是一枚封印着幽冥之力的黑玉符！

他欲退，却被两名天将拦住去路。

“继续走。”其中一人低声说，“这是命令。”

他被迫前行，直至殿中。就在他跪呈贡品之际，那黑玉符突然炸裂，一股阴气冲天而起，直扑王母宝座！玉帝勃然大怒，当场认定他是刺客同党，不容分说将其打入轮回井。

后来他才知道，那黑玉符是北俱芦洲一位古魔残魂所寄，早已被佛门暗中收服，只为借机清洗天庭内部异己。而他，不过是个替罪羊。

“原来……你也知道。”沙悟净声音沙哑。

陈光蕊点头：“不但我知道，老君也知道，观音也知道。你们每一个人，都不是偶然出现在这条路上的。沙僧，你以为你是因缘际会才等到今日？不，你是被特意挑出来的。因为你冤，所以你恨；因为你恨，所以你能狠；因为你狠，才能在取经路上，亲手斩断那些不该存在的联系。”

“哪些联系？”沙悟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