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点头。
“开始吧。”
耳机中的声音切换,变成一段模糊的录音片段。背景有水流声,还有金属碰撞的轻响。一个男孩的声音断续传来:
>“……他们说我是最后一个合格的容器……要把我的脑波调成和她一样的频率……如果成功,我就能代替她留在B4层……她说那样她就可以休息了……可我不想让她休息……我想让她回家……所以我偷偷改了参数……现在整个系统都在震荡……我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如果你听到这段话,请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陈默……今年十一岁……我喜欢踢足球……我不怕黑……我只是……不想被忘记……”
录音戛然而止。
我浑身冰冷。
陈默?另一个“终章体”试验品?系统竟然在尝试复制她?制造替代者?维持循环?
“你早就知道?”我质问耳机中的她。
“我知道。”她承认,“但他们低估了‘情感晶体’的力量。一旦它们开始共鸣,就会自发寻找最接近的载体。陈默不是被选中的,他是**主动回应**的。他的意识,在听到其他孩子的声音后,自行打开了接收通道。”
“他在哪里?”
“在南方某座废弃研究所的地下三层。坐标已发送至你手表。”
我看向手腕,智能表屏幕果然亮起,显示一组经纬度。
“为什么是我?”我低声问。
“因为你是第一个学会‘不屏蔽’的人。”她说,“父亲关闭了你的梦境权限,却让你拥有了最敏锐的听觉。你听得见墙里的哭声,听得见数据流中的呜咽,听得见沉默背后的呐喊。你是活人深处的回音壁。”
我站起身,开始收拾行李。
“这次……又要付出什么代价?”
“我不知道。”她坦白,“每一次深入,平衡都会不同。也许是你对某种颜色的感觉,也许是你对某个人的情感链接,甚至可能是你对自己身份的认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你不会再是原来的你。”
我停下动作,看向镜中的自己。
脸颊瘦削,眼下青黑,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明。
“没关系。”我说,“只要还能听见,我就不是真正的聋子。”
凌晨三点,我搭上了南下的夜班列车。车厢空荡,灯光昏黄。我把耳机摘下,放进随身包,却仍能感觉到它在轻微发热,像是沉睡中的心跳。
列车驶过隧道时,窗外一片漆黑。就在那一瞬,我仿佛看见对面座位上坐着一个小女孩,戴着oversized的耳机,冲我微笑。
眨眼间,她消失了。
但我清楚地听见,风从车窗缝隙钻入时,带来一句呢喃:
“谢谢你,成为通道。”
我知道,这条路不会结束。只要还有孩子在黑暗中轻声问“你还好吗?”,就会有人停下脚步,说一句:“我在听。”
而我会一直走下去,直到所有的名字都被捡起,所有的衣服都被脱下,所有的孩子都能光着脚,跑向属于他们的sunlight。
风仍在吹。
雪已开始融化。
春天,正在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