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地摇头拒绝了,以他如今帝国新君的身份不适合陪我回去的,“不用了……”我轻声说,“我自己回去就好。”
赵鹤州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他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那我让一队侍卫护送你回去。”
我疑惑的看着他,总觉得他过于紧张我的外出,但转念一想他或许是被刚刚清醒之后的失而复得所影响,犹豫片刻后我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在一队侍卫的护送下,回到了那座既熟悉又陌生的知家府邸前。
悬浮车开进了雕花大门,老管家见到突然归来的我脸上并没有太多意外的神色,仿佛早已预料到我的到来。他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是微微躬身声音低沉而沙哑:“少爷,夫人她……正在休息。”
说罢他便径直转身,引领着我穿过熟悉却又显得格外寂静的廊道,走向母亲的卧房。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股淡淡的药味混合着室内熏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及淡的母亲的信息素的味道。房间里的光线被厚重的窗帘遮挡得有些昏暗,母亲正安静地躺在雕花大床上,双眼紧闭似乎还在熟睡。
我轻步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她。
母亲的脸色是那种不见血色的苍白,嘴唇也有些干裂,呼吸微弱而平稳,但眉宇间即使是在睡梦中,也似乎凝结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痛苦。
我小心翼翼地替她掖了掖被角,生怕惊扰了她。
然后压低声音询问跟在身后的老管家:“母亲的病情究竟如何?”
老管家垂手而立,语气恭敬却带着一种程式化的平稳:“回少爷,夫人是前日突然病倒的,当时便请了家庭医生来看过。医生说……夫人是忧思过度积劳成疾,需要静心休养慢慢调理。”
我微微颔首,转眼又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母亲。老管家识趣的退出了房间,让我独自守在母亲的床边。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看到她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紧接着她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起初有些涣散和迷茫,待焦距逐渐清晰落在我的脸上时,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仿佛没有料到我会出现在这里……会来看她。
“母亲。”我垂下眼睫,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
“小宝……”她张了张嘴,一个许久未听过的称呼从她苍白的唇间逸出。
我猛地抬眸,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小宝……这是多么久远几乎要被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呼唤。
记得儿时……在那些尚且无忧无虑的日子里,母亲总是这样温柔地带着宠溺地呼唤我。
她颤巍巍地抬起那只保养的极好却有些冰凉的手,轻轻地搭在了我放在床沿的手背上。
那微弱的触碰却像带着千钧重量,瞬间击溃了我心中筑起的部分防线。我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酸涩得厉害。
这些年来她和父亲对我的不管不问,在我最需要他们庇护时冷漠的将我抛弃……那些过往的事情像一根根刺扎在我的心上,让我无法不怨恨。
可是……可是我也无法忘记,在那场如同闹剧和噩梦般的婚礼现场,当我孤立无援受尽屈辱时,是她踉跄着挡在了我的面前,用她微弱的力量试图保护我。
渴望她的爱与关怀,怨恨她的冷漠与放弃……这两种极端的情感如同冰与火,在我心中激烈地冲撞着。
可此刻……看着她虚弱地躺在病榻上,用着儿时的昵称呼唤我,感受着她手背上传递来的微弱的温度,那些怨恨似乎变得模糊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难以言说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