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踌躇满志,安辰笑意盈盈,等着庄家小二翻开骰盔子的盖。
安辰完全不关心那即将亮相的点数,目光紧紧锁定在铁牛脸上,她就想看到铁牛惨败之后的模样。
终于,随着人群的呼声,铁牛大惊失色的神情悉数落入了安辰眼底。
“怎么会!”
铁牛先是紧紧盯着眼前的骰子,满脸不可置信。随后转身,困惑、不解,同时恶狠狠地盯着小二。要说这小二的戏也是真不错,立时回给他一副紧张慌乱的神色,目光闪躲,面色灰白,呆愣在了当场。
“承认承让,”安辰笑着朝铁牛拱拱手,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铁牛恨不能咬碎了牙,可再恨也好,赌坊有赌坊的规矩,这么多人看着呢,他也只能在拟好的卖妻书上按下了手印。
热闹看完,人群也就散了。
安辰一行三人却不急着离开,趁人不注意偷偷躲在赌坊外的后巷蹲墙角——主要是安辰和连翘,林大小姐可不屑与他们为伍,静静立在一旁笑看着。
“今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银子没赚到,还搭进去了几十两!”掌柜的先发制人。
铁牛的声音带着怒气:“你问他,最后一局怎么开的?让老子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老子跟你没完。”
“你还没完,你输什么了,一个破房子几块破地,还有你那对儿赔钱货妻女……全加起来能抵得上我的几十两?!”
“我这气可不是冲您……”铁牛声音明显弱了下来:“可他是您的人,要不是他拿错了骰子,我也不至于输的这么惨,您看……”
“怎么着,我还得补偿你不成?”
“那行,”不待铁牛说话,掌柜的立刻接着道:“今儿个这出戏你俩开唱前可曾向我有过交代?既没有,便是你们自己的事,与赌坊无关。可你们手里的赌资是赌坊的,足足四十八两,你二人凑一凑还来吧。至于拿错骰子开错点的事,你二人私下解决,我就不掺和了。”
话说完,掌柜转身欲走,却被铁牛和小二一左一右拉住了。
“这好端端说着话您怎么还恼了?”
铁牛已经完全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嘴脸。
一来,掌柜说的在理,此事他们没有事先交待,有错在先。二来,掌柜的可是他衣食父母,怎敢轻易得罪?
“是啊是啊,”小二也附和道:“我和牛哥都跟您这么多年了,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就我那点儿月银您是知道的,不吃不喝也凑不出来四十八两呀,您就大人大量,别跟小的们计较了……”
“是我要计较吗?”
掌柜话中有话,铁牛立马会意:“是我是我,我是猪油蒙了心,区区一个破房子几块破地,还有脸跟你提?那对儿赔钱货就更别说了,输了还正好省下口粮,省得成天给我找晦气!”
“你当真这么想?”
“当真,当真!那您看四十八两……”
“得了,”掌柜摆摆手:“算我自认倒霉!以后招子都擦亮了,做事谨慎点,要是再有下回……”
“肯定没下回,您放心!”
安辰和林眠因又花了两日时间把铁牛家房屋和田地的转让手续办妥,至于秀秀母女俩,自然是还了她们自由身,只对外宣称说因“柳老板”是外乡人,不方便将她们带着,便转卖了。
回程路上,一想到铁牛当日模样,安辰的嘴恨不能咧到耳根。
连翘问林眠因:“小姐,你说铁牛还会去同小二不依不饶地闹吗?”
“闹或不闹都无妨,至多也就是掌柜暗地里拿一点儿银钱给小二,让他去补偿给铁牛,事情也便了了。”
话落林眠因转向安辰,说道:“倒是秀秀和她娘亲那里,不知秀秀爹是否还会去找麻烦?”
“怎么没去?”连翘插嘴:“昨日我和孙掌柜带人帮秀秀家修缮房屋时听说,赌局结束第二日便去了。”
安辰闻言一惊:“那秀秀母女俩……”
“姑爷放心,在村口便被拦住了,都没能进的村去。村长说了,以前这算是家里的事,他们不好管。可如今秀秀和她娘已然跟铁牛没关系,村里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被欺负。”
林眠因心下了然,孙掌柜做事果然妥帖,想来是在村长那里交代过。有他坐镇,秀秀母女俩往后的日子必能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