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的酒意被这滔天的喊声驱散了大半。他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浑身一颤,脚步也不虚浮了,眼神也不朦胧了,抄起狼牙棍便向二人奔来。
卫照雪前几日护送“赵小公子”,已将镖师的职业操守刻进了骨子里,下意识将身一闪,双臂展开,直接拦在了赫兰身前。
赫兰看着向她们奔来的狱卒,双眼微眯,他的动作仿佛在眼前放缓——脚步凌乱无章,胳膊绵软无力,身型左摇右晃,简言之,漏洞百出,杀之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她正欲拔刀将此人头颅斩下,却见身旁那身材纤细的小姑娘闪身横在她面前,梗着脖子,一副慷慨就义的架势。
姑娘个子不高,她微微垂头,正好看见她毛茸茸的发顶。
她知道她入狱的原因,狱卒曾在交班时谈起过——为护稚子冲撞圣驾,着实不知天高地厚。
她莫名觉得,眼前这姑娘像只小雀,羽翼稀疏,最爱叽叽喳喳,胆子却大得不得了。
那狱卒见状一愣,随即暴怒,挥舞着狼牙棍暴冲而来,嘴里呵道:“找死!”
“蠢货!”
一声冰冷的低斥从卫照雪身后传来。赫兰一手将猛地向后扯开,另一只手按住刀柄,如闪电般抽出大刀,精准斩在狱卒的脖颈上。
杀完了狱卒,赫兰似乎还嫌不够,她顺势夺过狼牙棍,朝着他的尸身重重一挥。壮硕如牛的狱卒如同一个破麻袋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血染砖墙。
卫照雪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却被赫兰一把拽住了领子。
她那浅褐色的眸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声音却狠戾极了:“谁要你挡?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卫照雪被她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却倔强地回视:“我……我不能看着你……”
“闭嘴。”赫兰蹙眉呵斥,却将狼牙棍递至卫照雪手边,“挥得动么?”
“嗯!”卫照雪握住棍柄,郑重点头。
赫兰从袖子上扯开一条布,三下五除二便将狼牙棍捆在了卫照雪背上,言简意赅道:“带着防身。”
话音未落,走廊入口处已传来人群的呼喊,火把的光芒和嘈杂的脚步声迅速逼近——有人来了。
赫兰不再多言,用最快的速度搬开砖石,露出那个幽深的洞口,将卫照雪用力推了进去。
“你先走,我殿后!”
卫照雪猛地回头,只见赫兰拔出大刀,独自伫立在通道中央,火光折射在她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明明灭灭。
她来不及多想,咬咬牙,回过头去,不管不顾地向前爬去。
水道里潮湿昏暗,触手皆是苔藓与黑泥,混杂着各色散发着恶臭的不明物体,卫照雪被熏得几乎要掉下眼泪,却又强忍着睁开眼,拼命向前爬去。
“哗啦啦——”前方似乎有臭水涌来。卫照雪屏住气,闭上眼,正欲埋头冲过去,却意外听见水道深处传来石块掉落的声音。
“咚、咚……”
极轻微,卫照雪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蹙眉思索片刻,接着,一个恐怖的念头瞬间击中了她。
前面的水道……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