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已是星期天的傍晚,一架飞机猛然冲向天空,似要撕裂当下并不漂亮的晚霞。
从大连飞羊城需4小时左右,不算久。
大约刚好是普普通通的非繁忙航班,机上比较空旷。
一不小心放眼。。。
夜色如墨,皖南小镇的山风穿过影院外的老槐树,发出沙沙轻响。小陆收起手机,将录音笔小心放回内袋,起身朝出口走去。人群尚未散尽,掌声仍在回荡,但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他没有立刻去找方盛,而是先拨通了魏莉莉的电话:“把《赤焰》回忆录的备份全部加密上传至离岸服务器,三份独立存储,密码由我、你和老田分别掌握。另外,联系那几家我们之前接触过的独立纪录片平台,告诉他们??‘火种计划’可以启动了。”
“你要公开那段录音?”魏莉莉声音压得很低。
“不是现在。”小陆望着远处群山轮廓,“但得让他们知道,刀悬在头上,不是吓唬人的。”
挂断电话后,他终于走向前台。方盛正弯腰与一个孩子合影,男孩穿着洗得发白的迷彩服外套,笑得灿烂。拍完照,方盛蹲下来认真地说:“记住,勇敢不是不怕,是明明怕,还愿意往前走一步。”
小陆站在几步之外,静静看着这一幕。三年前那个在剪辑室里攥紧拳头的男人,如今站在最偏远的小镇影院里,用最朴素的话传递着最锋利的信念。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反抗。
“走吧,”方盛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我请你吃碗面。这儿最有名的是柴火熬的猪骨汤,据说祖传三代。”
两人并肩走出影院,街道窄而安静,路灯昏黄。一家不起眼的小店亮着灯,门口挂着块木牌:**老兵面馆**。
推门进去,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退伍军人,见到方盛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是你啊!刚才电视上播点映新闻,我还说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您记得我?”方盛也笑。
“当然!《赤焰》那会儿你还来部队体验生活,在靶场趴了一整天练据枪姿势,手肘磨破都不吭声。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是真想演好这个兵。”
小陆心头一震。这是他第一次听人提起那段尘封往事。
老板端上面时还在念叨:“可惜那片子……唉,删得不成样子。我们这些当过兵的看了都憋屈,明明该热血的地方全软了。”
“所以这次,《无双》我没让任何人动一刀。”方盛低头吹着热气腾腾的面条,语气平静,“哪怕赔钱,我也要把它原原本本交给观众。”
小陆默默听着,忽然明白为什么彭树良会选择方盛做这部戏的灵魂人物??不是因为他演技最好,而是因为他是少数至今仍把“责任”二字刻进骨头里的演员。
吃完面已是深夜。他们步行回临时落脚的民宿,山路蜿蜒,星空浩瀚。
“你觉得我们会赢吗?”方盛忽然问。
“已经在赢了。”小陆答,“舆情数据不会骗人,排片上调也不是偶然。中影集团敢在这个节骨眼切割星耀文化,说明上面也有人看不下去了。”
“可代价呢?”方盛停下脚步,转身直视他,“你知道我这些年为什么几乎不接戏?不是没机会,是有一次我去试镜,制片人问我:‘你能保证不说真话吗?’我说不能,他就笑了,说:‘那你永远别想拿大奖。’”
小陆沉默。
“我不是英雄,小陆。”方盛声音低沉,“我只是不想跪着活。”
一阵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小陆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一张U盘递过去:“这里面是你当年在部队拍摄《赤焰》时的私人影像记录,还有几段未公开采访。我已经做了匿名处理,准备放进‘火种计划’。”
方盛皱眉:“你不该保留这些东西。”
“所以我一直没动它。”小陆苦笑,“直到今天收到那条威胁短信。我才意识到,如果我们不主动掌握叙事权,真相迟早会被彻底抹去。”
方盛盯着U盘看了许久,最终接过,轻轻放进胸前口袋:“明天我就要回京了。估计会有媒体围堵,问我对近期舆论风暴的看法。”
“怎么说?”小陆问。
“实话。”方盛笑了笑,“就说我一直相信,中国电影不该只有甜腻的糖水,也应该有铁锈的味道。”
第二天清晨,车队启程返程。临行前,小镇居民自发前来送行,有人提着自家腌的咸菜,有人塞给孩子画的海报,还有一个拄拐的老兵敬了个标准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