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琞又坐回来:“你既已见过她,当知她无大碍,此事朕和太后也已安抚过她,你不要找事。”
严彧突然起身,郑重下跪,叩头:“恳请陛下赐婚!”
一句话把李琞听懵了!
他反应了一下才道:“你方才说什么,朕没听清。”
“恳请陛下赐婚!陛下既是召她入京择婿,恳请陛下为我二人赐婚!”
“你疯了!”
李琞站起来怒斥:“朕几天不骂你,你便蹬鼻子上脸!眼下连逼婚都学会了!严诚明在西北便是如此教你的?”
严彧目光灼灼,毫不退缩:“臣在沙场长大,九死一生,自小学得便是当机立断,瞻前顾后,必将失局丧命!”
“你!”
李琞气得手指直哆嗦,偏眼前这个家伙一步不退,还故意拿他委屈长大说事,叫他一时又狠不下心来责罚!
高盛打圆场:“陛下消消气,年轻人气盛,于情之一字多有执念,慢慢开导便是。”
李琞匀了几口气,在高盛搀扶下又盘腿坐好,试图苦口婆心地开导:“彧儿啊,你不想想眼下是何等局面!老四老九掐得跟乌眼鸡一样,老五看着置身事外,可那小郡主被绑架,调司隶校尉抓人的便是他!文山是个火药桶,你便是馋,就非得这会子桶炸了它不可?”
“夜长梦多!康王不是还趁机……”
“没有的事!侵犯郡主是多大的后果?他又不傻!”
李琞瞧着严彧一眨不眨盯着自己,又道:“怎么,不信?总不至于让朕派个验身嬷嬷去……”
“不用!”
“对嘛,想开些!”
“我的意思是,嬷嬷验身没必要,她已然是我的人了。”
陛下:!!
高盛:!!
李琞顿了好半晌儿,觉着之前他的命令、教诲,都喂了狗!
严彧也不顾忌陛下正在运气,又追着道:“所以才恳请陛下赐婚!”
李琞眼见着面色变得潮红,龙目似要喷火一样瞪着严彧,随之呼吸急促,眼皮突然一翻,直直朝后仰了过去!
这一下可把高盛和严彧吓够呛,高盛离得近,双膝一软便跪下去扶,大叫道:“御医!快宣御医!”
小宫人急匆匆冲了出去!
陛下躺在高盛怀里闭着眼倒气,哆嗦着嘴唇吐出一个字:“滚!”
高盛朝严彧劝道:“陛下气头上
,严将军先回吧,赐婚一事待陛下好些再议。”
严彧忧心忡忡地又看了陛下几眼,跪下来郑重其事叩了个头,起身离开。
高盛看着严彧踏出殿门,小声道:“他走了,陛下起来吧。”
李琞抚着胸口缓缓坐直,气倒也不是假的,无力叹道:“一个两个的都不叫人省心!你也听见了,他竟然、竟然……在朕眼皮底下暗度陈仓!你说他是否故意骗朕?”
“不重要啊陛下,比起这个,奴才倒是忧心他会找康王的麻烦!”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李琞,他思量着道:“康王也早该成亲了,太后有意让他娶卫国公府那个芽芽,朕觉这门亲可结。婚事定了,也省的这些孩子们瞎琢磨。”
待到想回来严彧的事,又叹气:“彧儿长这么大,极少铁了心想要什么,他眼下执着的也无非两样,一个李啠,一个便是这小郡主!他这个性子啊,要么看不上,要么势在必得,跟央央一模一样!”
高盛笑道:“陛下说过,裴家人大抵都有些痴,若非如此,也成不了当年的龙凤缘不是。”
因想起先皇后,李琞郁忿的脸上终于舒展了些,他的央央,当年便是宁肯悔婚,不惜得罪如日中天的齐王,将全家逼入绝境,也要嫁给当时备受打压,连封王都不曾的他。
严彧忧心又沮丧地从陛下那儿出来,走了几步仍觉不踏实,拐弯去了宜寿宫。在太后跟前好吃好喝说了会儿话,又打听着陛下无大碍,这才辞了出来。
天禧在宫门已候了多时,见主子出来,立刻牵马上前,俩人打马奔向宜春坊。
宜春坊一处暗间里,锦娘打量着浮玉,她一身华服,灼灼耀目,只面庞又清瘦了些,一双眸子水波不兴,比入端王府前更显冷清和死寂。她自进门便是枯坐,双手交握搁在腿上,任凭问她什么,只当未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