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国公夫人气血翻涌,两眼一黑险些要昏阙。
“她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引得你这般色令智昏?你既然早就知情,为何不立马退婚,却还想着履行婚约?!你……混账!”
肃国公赶忙将妻子抱在怀中,也肃着脸表明态度。
“就算你愿娶也无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前是念着许大姑娘虽在乡野长大,但却坚韧不屈、颇有贤名,哪里能想得到她这竟是二嫁?你可是我肃国公府即将继承爵位的嫡子,难道当真心甘情愿娶个再嫁的妇人?”
“这门婚事就此作罢,今后无需再提!”
——
蘅芜苑。
在肖文珍的逼问下,许之蘅无法,只能将以往在桃源村发生的所有事,差不多尽数吐露了出来。
以往未免让母亲担心,许之蘅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极力隐下那些搓磨之事,可里正那三言两语间,就勾勒出了她以往艰难困苦的窘境。
肖文珍心疼女儿,又流了不少眼泪。
她不禁开始为女儿担忧。
女儿原已与那冉世子订婚。
可晋王今日当众说出曾与女儿拜堂成亲过,她刚才在旁瞧那肃国公夫妇的脸色,简直黑得堪比灶底烧了数年的锅底,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想必很快就会在京城内眷中传扬开来。
冉世子能顶住压力继续履行这桩婚约么?
肃国公夫妇能不顾那些流言蜚语,迎她做豪门宗妇么?
……
肖文珍心中生出万千忧虑。
偏偏又不好说给女儿听,免得她为此忧心,只兀自回揽月阁暗黯然伤神去了。
许之蘅其实知道母亲在担心什么。
可车到山前必有路,无须提前焦虑些什么。其实她自己对婚嫁之事兴趣并不太大,再加上之前在桃源村与谢昭珩的那段也算不上特别愉快,可为了宽母亲的心,才试着与肖宏业相处、与冉修杰订婚。
就算嫁不出去又何妨,就这么一辈子待在家中陪伴母亲,她也是很乐意的。
许之蘅不想让母亲为此伤神。
亲自去后厨做了碗羹汤,预备端去揽月阁。
结果走到半道,碰见了许承望。
“父亲。”
许之蘅屈膝请安。
许承望抬手让她起身,语调温浅,“蘅儿,方才公堂之上,为父因身上担着内阁首辅之责,不可太过偏袒徇私,所以不好为你开腔说话……”
“父亲不必说这些,蘅儿心中都清楚的。”
“嗯,你懂得为父的苦衷便好。今日你也受委屈了,回去好好歇着吧,”
“是,蘅儿先行告退。”
许之蘅走出月洞门,脸上的笑容就一点点沉了下来。
她以前一直觉得或许是因不在身边长大的缘故,所以父亲对她没有太多骨肉之情,对她比不得许之珠亲厚,可今日在刑部父亲的反应,让她真真实实确定……
父亲并不喜欢自己。
外祖父那么大的年龄,尚且能扯着嗓子为她据理力争。
可父亲从始至终,表现得都极其冷静。
若今日杀人的罪名坐实,她觉得父亲必定会为护家中声誉,迅速与她撇清干系,指不定为了彰显自己清正无私,或还会从重处罚。
也罢。
父母情缘这种东西,或许强求不来。
且因着是自小被丁叔收养长大的关系,她心中早就将丁叔视作生身父亲,所以对目前的状况,也谈不上多失望和难过。
父亲若是不喜,大不了她今后避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