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鸦有时会说:“亲爱的,你怎么现在像个人一样?”
杧树不接话,只是会想起那天那个曾经跪在她面前的女人。
无数的花盖在那个女人的身上,细胞互相叫嚣着,混在一块。那些属于杧树的部分,最后和女人融在一起,腐烂着衰败,化成烂水流入地底。
杧树获得了她的部分思想,记忆。
不过最后杧树只记得那个女人姓白,叫白日佳。
一场大火,烧去了所有的杂质,让原本就不属于杧树的东西,消失殆尽。
杧树曾经想过要再次找到那种人类思维的感觉,她在废墟里到处翻找,最终只找到女人的骷髅。
是这具骨架吧,蜷缩着,跪抱着。
白日佳的骨头也比别人的要好看些,杧树这么想着。
于是杧树把这具黑褐色的、瘦瘦的骨头抱进了怀里。
杧树把自己剖开,把骨头种进了自己身体里。
很痛,又很满足。
可是杧树发现,即使这样,她也没能找回白日佳曾经“分享”给她的东西。
杧树只记得,她叫白日佳。
身后传来的匆忙混乱的脚步声,打断了黄笑笑的思绪。
严漌把黄笑笑抓进怀里,有些生气地说道:“你怎么突然跑出来了!说好的不准一个人出去,出来前你怎么答应我的!”
黄笑笑捂住耳朵,显然是不愿意理会严漌的样子。
严漌接受不了孩子这一副做错事还不服管教的模样,他蹲下身子,强行掰过黄笑笑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原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对视之后,突然就泄了脾气。
他看见黄笑笑眼里满满的厌倦和疲惫。
严漌不再说话,而是起身牵着黄笑笑回了帐篷里。
他莫名觉得自己要失去黄笑笑了。
黄笑笑生来自由,从他捡到她的时候,她就很自由了。
而自己,似乎一直打着为她好的旗号,限制着她,其实做的都是自己想做的事情。
说起来,每一样有关事情,似乎都是自己决定的。
黄笑笑只是默默地接受。
为数不多,黄笑笑自己的选择,黄笑笑想做的事情,最后还被他批评教育了。
可要让他松手?
不,他绝对不!
严漌的脸色在月光下扭曲变形,一明一暗,却坚定极了。
严漌底色本就不是个正人君子,能数年如一日的好脾气,能长期地上进勤奋,他能是什么好人?
内心的阴暗,在这一刻吞噬了他。
就算是黄笑笑找到亲妈亲爹了,他也要争一争。
能把孩子大白天丢在外面的,能照顾好黄笑笑吗?
或许等太阳升起,严漌又会是一副绝佳的好人面孔。
君子问迹不问心,从事实上看,严漌也的确是个绝佳的好人。
严漌守了帐篷里的黄笑笑一宿,彻夜未眠,看着月落日升,心中思绪纷飞。
第二天,严漌等黄笑笑一醒就上路了。
种树?还种什么树!孩子都要跑了,先“奶”孩子。
黄笑笑:。。。。。。要跑早跑了,还拦得住我?看你可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