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稀疏,光线被浓重的海雾晕开,勉强照亮脚下坑洼的路面。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咸腥海水和若有若无的机油味。远处大型货轮的轮廓在雾气中影影绰绰,像蛰伏的巨兽。
系统地图上的光点越来越近。最终,出租车停在一片被巨大废弃集装箱堆叠的区域边缘。司机指着前方隐藏在施工地里的一片零散箱子:
“那边就是了,你自己当心点啊。”语气里的担忧更浓了。
“……谢谢。”花理自觉作为Mafia却被市民担忧面上无光,一声不吭地付了钱下车。
海浪拍岸的声音在不远处规律地响起,海风穿过集装箱间的缝隙发出令人害怕的、如鬼魂呜咽般的怪响。
花理抱着装着食物的纸袋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满是碎砾和杂草的地面上,绕过几个巨大的箱子山。终于,在一处相对开阔、能直接看到远处海平线的地方,她看到了那个孤零零的、颜色还算鲜亮的……小型蓝色集装箱。
箱门虚掩着,留了一道一掌宽的黑黢黢缝隙,里面没有任何灯光透出来。
「已解锁地点【太宰治的集装箱(家?)】」
「描述:腐朽的庇护所。身处货物吞吐的港口的废弃箱子,封闭金属结构形同“活棺材”。外部锈蚀如同太宰外在伤痕。」
花理咽了口唾沫,心脏在胸腔里跳得有点快。她慢慢走过去,抬手在那冰冷的铁皮箱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太宰……先生?”她试探着叫了一声。
里面没有回应。
她又稍微用力敲了敲:“我是花理,给您带了咖啡……”
然而踩碎了什么塑料碎片的响声和脚步声是从她身后传来的。花理还没来得及转头,熟悉的气味和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搭上了她的肩。
花理吓得一抖,手里抱着的食物差点丢出去。
太宰治就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仿佛从浓雾里渗出来的一样悄无声息。“哎呀”了一声,伸手接过了花理手里抱着的纸袋子。
他没穿那件标志性的黑大衣,只套了件略显单薄的黑色高领毛衣,蓬松的卷发乱糟糟的的,鸢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是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有嘴角那点若有若无的弧度,带着点刚睡醒的懒散,又像某种恶作剧得逞的愉悦。
“花理。”他声音还带着点残余的、像是没睡醒的闷闷的鼻音,声音轻轻的,像羽毛搔刮耳膜,“来得很快嘛。”
他的视线扫过刚刚接过来的、印着某k记LOGO的纸袋,笑意加深了些。
花理惊魂未定地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差点脱口而出的尖叫。她定了定神,看着太宰治接过去的纸袋,皱了皱脸:“……嗯,黑咖啡,还有……呃,帕○尼。”
“嗯?”
“至少我很爱吃……”花理说,“而且这是早餐套餐。”
太宰治没接话,反而侧身一步,绕到她前面,伸出手,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的蓝色铁皮箱门。
门轴发出刺耳的“嘎吱”声,里面深深的,不见光的黑暗。
“进来吧。”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率先弯腰钻了进去。姿态自然,像是完全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花理犹豫了一瞬,但想到那份档案,她咬了咬牙,刚想跟着钻进去。就见太宰治又钻出来。
“啊,我忘了。里面没有灯,要吃早餐的话还是外面比较好。”他垂眸看了花理一眼,倒是没有阻止她进入,站在狭小的入口微微侧身,“不过花理想看就看吧~”
“这里可是连老鼠都不愿意光顾哦?”*
集装箱内部的空间比想象中更狭窄、更压抑。某种若有若无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靠里是一张没有枕头,只有薄薄的一层被子的行军床。威士忌酒和清酒的瓶子东倒西歪的混杂着。
看起来脏兮兮的纸箱板,上面胡乱堆着一散落的几个空的蟹肉罐头和几本书名模糊的平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