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合我意!”
“你根本不明白这机会多难得!”朱鹤闻深吸一口气,举起一个酒杯想砸,但又生生忍住了,“这事胡养正、甚至胡望山都沾手了,你等上七八天,魃僵没处理掉,他们自然会下山查看,帮助胡尚成!那时候就能一网打尽!此前一百多年都没有过这种机会!”
“再难得的机会,不能用人命来换!”慕微云胸中的火被邪风吹得乱飘,“我只想赶紧救人!”
两人正僵持不下,只听门外有人轻轻敲了敲。慕微云和朱鹤闻对视一眼,暂时休战。她上前对着门,压着火问道:“谁?”
“是我,周修齐。”
慕微云拉开门,皱眉道:“你怎么没……呃,你怎么在这里?”
片刻时间,朱鹤闻已经坐下了,不理美酒,径直捞了杯茶叶水闷下。周修齐谨慎道:“我找朱兄。微云姑娘,你们……”
朱鹤闻转了转茶杯,说:“别装了。你和江玉镇,刚刚也在我房顶吧?”
周修齐一愣,随即道:“抱歉。”
朱鹤闻不着痕迹地咬了咬牙,然后说:“没事,你们又不是歹人。好了,朱颜剑主和我也吵完了,你把她带走,你们私下继续聊吧。”
“朱鹤闻,我不是要和你吵架。”慕微云冷静下来,迅速道,“照理说,我们俩都是对的,只是各有各的想法,你为什么就不能……”
“我说送客。”朱鹤闻停下了欣赏酒杯的手,目光难得锐利,抬眼盯着慕微云,“我说,请你离开。”
“朱兄说的其实也没错……”周修齐小心道。他把酒杯拿来给慕微云斟满,却被她轻轻推拒了。
永远小太阳一般的朱颜剑主把头埋在双臂之间,深深吸了口气,哑声道:“喝酒不好。脾气都喝出来了。我要戒酒。”
周修齐卡壳了,求助般望向江玉镇。江玉镇吐了吐舌头,搡着周修齐说:“周兄你快去睡吧……我来安慰安慰她。”
周修齐是下层出身,至今对朱鹤闻、江玉镇这些天才精英们有些畏惧,想拒绝又不敢,无端想道:我有什么立场掺和他们的事呢?
这点儿自卑很快被他藏好,周修齐起身离开,去睡觉了。江玉镇慢慢地凑过去,戳了慕微云一下。
慕微云头也不抬,闷闷道:“别搞。我在思考。”
江玉镇嘻嘻道:“哎呀我是来给你出主意的,不要那么凶嘛。”
慕微云从臂间露出一双凤眼,从下而上盯着他。江玉镇也学她趴着,拿手指沾了一点儿酒水,在桌子上比划道:
“你今晚看了大阵,大概需要多久才能破阵?”
慕微云看着他用水画了一只小鸟,心情莫名好了些:“要先处理掉那些压阵物,要是明天开干……三天吧。”
江玉镇哈哈一笑,说:“那不就得了?朱兄的主意无非是假装自己处理不来,拖到长平侯到江州境内,胡养正等不起了,亲自下山来处理这东西,抓个现行。那……”
慕微云睁大了眼:“你的意思是,用别的办法逼迫胡养正亲自出面处理?”
江玉镇给小鸟点上眼睛,说:“反正呢,最好的结果是胡养正本人出现在大阵上,抓到现行。那么他是为什么不得不亲自出手,根本不重要,对不对?”
慕微云皱眉道:“那除了我哥,还有什么压力能逼他亲自下山?”
江玉镇“嗨”了一声,说:“你忘啦?现在这里还有一位大人物呢。”
慕微云想了想,没有想到:“谁?”
江玉镇竖起一根手指,说:“大掌门,苏一念。”
“苏一念???”
慕微云嘴唇微张,呼吸都冷了:“这还不如催我哥路上快点呢!再说了,你怎么确定大掌门不会帮忙压下去这件事?”
江玉镇神神秘秘道:“用得到苏一念,未必要接触他本人嘛。你记不记得,苏一念有个师弟,寒蝉子?”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江玉镇悄悄凑近,小声说:“苏一念疼他师弟,就像疼眼珠子一样,你猜,假如寒蝉子突然在清谈大会上说江州灾情有异,要求苏一念彻查,胡养正会不会自乱阵脚?”
慕微云轻轻吸了口气,重重吐气:“可是,寒蝉子又为什么要帮我们?”
灯花细小,灯影却是一大片暗色,落在雪白的墙上。江玉镇坐在影子里,露出一个有些顽劣的微笑:“你知道,寒蝉子的眼睛是怎么瞎掉的吗?”
慕微云微微眯眼,轻声道:“难道,有什么陈年恩怨?”
江玉镇垂首,柔声道:“寒蝉子的眼睛,是被苏一念毒瞎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