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堂中零星坐着几人,皆风尘仆仆,满脸倦色,一边放着个鼓囊囊的包袱。
奚燃臭着张脸,指挥于行宛拿帕子将桌椅擦了又擦,胸中那点闷气全然不见,只剩对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店卫生情况的质疑。
一边被他唤来的伙计等待良久,忍了又忍,还是按捺不住说道:“这位娘子,我们店很干净的,每桌客人走后都有伙计打扫,一张桌子干湿轮换擦三遍呢,抹布都是半月一换,您实在不必让小公子如此。。。。。。。”
剩下的话在奚燃一记冷瞪中逐渐消音。
他冷笑道,“她就乐意帮我擦,客人干什么也要看你们眼色吗?”
那伙计忙堆笑讨饶,“不是不是,绝无此意啊!客官您继续,我等到什么时候都行。”
他冷嗤一声,这才饶过他,又盯着于行宛勤勤恳恳地将桌椅板凳各个角落都擦了一遍,才肯纡尊降贵落座。
于行宛额上已出了些薄汗,却毫无怨言,只欣喜地跟着坐下来,眼巴巴瞅着奚燃,等他发话。
奚燃被她盯得不自在,扭开脸去,说:“好了,你来点菜吧。”
于行宛高兴极了,感觉一点也不累了,兴冲冲地对着伙计说:“我要两碗面!”
伙计记下了,问:“还有吗?”
于行宛快乐地摇头,说:“没了!”
奚燃:。。。。。。
“等会儿!”眼见伙计真的要走,他扶额深深叹了口气,对于行宛说道:“你就只点两碗面吗?”
这也太寒酸了。。。。。。
没见那伙计脸上都好像带了点鄙夷,笑两人摆了半天架子,到头来就点这么点儿。
其实,此人实在多心,这伙计哪有他想的这意思。
只他平日里走到哪儿,都惯常一通高消费砸下去,就算见天的鼻孔看人,也不耽搁换老板笑脸。
在他的认知里,有钱等同为所欲为,而相对的,不掏钱还磨磨唧唧一堆事,纯粹是丢人现眼。
奚燃催桌对面人,说:“这些不够吃的,再点点儿。”
于行宛老实地看着他,说:“可是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菜。”
奚燃问伙计:“你家都有些什么招牌菜?”
那伙计一口气报了数十个菜名,直将于行宛砸得晕头转向,反应不过来。
奚燃问她:“你想吃什么?”
于行宛有些犹豫,说:“红烧肉不错,红烧蹄髈也很好,红烧鱼也可以,但都是红烧,来上一样就可以了。”
她似是有些拿不定主意,看向奚燃,要他抉择。
奚燃却直接拍板定了,教那小二按照她说的各样呈上,又一口气报了七八样荤菜,再加几样素菜,方意犹未尽。
这样一通下来,菜单上有的,差不多都点齐了。
伙计眼下表情才是有些苦哈哈,小店人手少,平日里来往客人再怎么出手阔绰,也没有像这样胡来的,厨房估摸着要忙好一会儿了,连他也得过去帮忙。
于行宛却开口止住他去步,道是:“对不住,他对菜量没什么概念。夜已深了,我们两人吃不下这许多,厨房恐也要好一番折腾。烦请再去掉几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