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萧疏本来想问方闻钟还不来公司,是在干什么,但他没发消息,也没打电话,正好无事,他驱车去了一趟方闻钟的新校区,一个人去的,没带司机。
车停在校外的马路上,在校生很多又爱看热闹,见到一辆价值不菲的越野,纷纷放慢脚步看看说笑,萧疏合上车窗。
就在他打算开进校园去和校长见面时,他忽然重新关了引擎。
接到校长电话,电话里谈下个月渊枢资本赞助A大一个比赛项目的事,马路对面的一家烘焙店里,方闻钟端着大盘子,戴着口罩这会儿一块一块给路过的学生试吃。
他高高瘦瘦,露出的额头白里透红冒着汗珠,吸引好多学生过去,却对每一个从他手里拿到小面包的人说,‘欢迎,或谢谢之类的’。
他在打工,萧疏靠在车椅上,挂了校长的电话,持续注视着那道忙碌的身影。
下车,走到他面前,买一堆面包或一家店的营业额,他都做得到,但这个想法只奇异地闪过一瞬,萧疏抬着手臂放在车窗上,从始至终没有露脸。
方闻钟九点多才下班,从夕阳落下,到路灯亮起,方闻钟终于换回自己的衣服了,他背著书包,嘴里咬着一大口面包,抬头几息间,男生就将半瓶水喝了个干净,他和其他男生也一样。
嘿嘿笑着,一手还拿着没咬完的面包,一手将空瓶子投篮进垃圾桶。
没进去,方闻钟小跑过去,老老实实捡起垃圾丢进去。
他继续往前走,经过萧疏的车,马上进校门了,萧疏发动车子,离开。
后视镜里看到男生因为旁边的车突然激活吓了一跳,注视着车背影,一前一后,他们分别。
又一周周三,方闻钟十一点到晚上六点之间没课,他犹豫了一下,问萧疏,可以再去公司吗?
萧疏回他一个句号。
方闻钟:“?”
“来。”
幸好,萧疏又给了他一个明确的答覆。
缘分可真奇妙,方闻钟上次来这里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儿和他爸爸,他这次又见到了!
大厅里小姑娘一个人在摆弄手机,她坐在椅子上脚构不着地,却一直来回晃动,方闻钟忽然走到她面前,“你还记得我吗?”
他想感谢小女孩赔他衣服。
但小女孩儿似乎忘了这茬,不回应方闻钟,就在方闻钟起身失落时,小姑娘仰着头,表情傲娇还是给了他一颗糖,“哥哥,给你,上次给你的是坏的,不好吃,这个好吃。”
方闻钟一下笑了,没计较别的话,他拿过糖,又将糖放回小女孩手心,“哥哥不爱吃糖,因为哥哥牙齿不好。”
被拒绝了,但糖又回来了,她瞅瞅方闻钟,在他爸爸表情不好地过来准备拉她走时,她忽然举起手机对方闻钟说:“哥哥,我们加一下好友。”
方闻钟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五岁好友,虽然后来这个小孩儿没再见过也没再说过话……
因为他爸爸的表情,方闻钟记得这事,他是甲方客户,后来见到之前实习安排他活的一位大哥,难免好奇问怎么了,大哥好多话到嘴边又憋住,看着方闻钟单纯的眼睛,“不好说,不好说。”
方闻钟被搞得更加一头雾水,又跟秘书姐姐上去见萧疏了。
16楼已经下班了。
萧疏正在吃午饭,他桌前的座位上还摆着一盒午餐,明显是给方闻钟的,方闻钟不好意思,“萧总,我来之前吃过了,真的。”
嗯,萧疏点了下头,示意不吃待会儿就一起扔掉,方闻钟看着那盒午餐,实在有些不想浪费,萧疏似乎是看出他的纠结,“能吃多少吃多少,”对他说。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十八岁的男生不是白说的,方闻钟硬是撑了几下把那盒美味的午餐全填进肚子里了,扒干净饭,他还有嘴说:“萧总,你也不吃香菜啊?”
萧疏先是看到他红润的嘴唇,又看到自己挑出来的香菜,闲话般:“你也不吃。”
“嗯!”方闻钟一下找到同盟,又和萧疏聊了好多有的没的日常。
萧疏双手交叉在腹前,舒适地听他讲话,“嗯”,“不是”,每一个话题都有问必答。
聊得太顺畅了,方闻钟不免又提起楼下碰到的客户和他女儿,“那个人表情很臭地离开了,我问16楼的一个大哥,大哥神神秘秘没跟我说为什么。”
方闻钟像在亲近的,熟悉的大人面前讲闲话,表情生动又活泼,他自己没发现,才跟萧疏见过几次,他在萧疏面前已经全然是另一幅样子了。
萧疏配合他,“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方闻钟一下子支棱起脑袋。
萧疏忽然坐起身,从计算机上挑挑拣拣,然后侧头对方闻钟说:“因为他不满意我们提出的控股计画,怕我们侵吞了他的果实,可他又没钱,不得不求助于我们,现在,大概是做无用的情绪发泄吧。”
萧疏三言两语就对方闻钟解释清楚了男人尴尬的处境,但这里面可详细深奥的多,所以那大哥才看一眼什么都不懂的方闻钟摇头,不好跟他说,还不排除有没有泄密的可能。
但这些在萧疏面前都不是事,方闻钟听得云里雾里,但莫名感兴趣,他脑子在转时,萧疏对他道:“今天下午不用去打杂了,以后来实习,就坐在外面看这些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