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面上依然沉冷,但手指却紧紧攥住座椅扶手。
“护驾!快护驾!”阉人尖细的嗓音像只被掐了脖子的鸡,喔喔打着鸣,却唤不来太平的晨光。
兵戈相接,血肉横飞。
惨叫声、怒吼声、兵器碰撞声、身体倒地的闷响……殿内殿外,瞬间成了修罗屠场。
晚霞烧得邪性,天地间血色连成一片。
祁悠然再也支撑不住,跌倒在地。
一双手却托住了她。
是秦婳。那张曾经在红绡楼里巧笑倩兮的脸,此时却洗尽了铅华,满是决绝与冷意。
“别怕。”她说。
禁军节节败退,显出颓势,殿内的空间被不断压缩,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
祁悠然忍着入骨的寒意,不住发着抖,靠着秦婳的支撑,才勉强站立。
她攥着那枚解药,涌起功亏一篑的挫败感。
明明只差一步了……为何偏偏是此刻?
就在这绝望的当口,却出现了另一队人马。
装备精良、阵型严整,如同神兵天降。
为首的人挥剑斩杀着叛军,口中高呼“护驾”,动作矫健,神情悲愤,俨然一副忠臣孝子的模样。
竟是那原本前往青州治水的誉王。
局势顷刻倒转。太子的叛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冲得七零八落。
混乱中,只见誉王手中的剑光一闪,太子的身躯便软软倒下。
“阿弥陀佛!可算……可算好了!还得是誉王殿下啊!”内侍扯着嗓子,脸上涕泪横流,混杂着劫后余生的狂喜。
祁悠然却是手指冰凉,心中松懈不了半分。
果不其然,誉王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脚下兄长的尸骸,他握着剑,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大步流星闯入殿中。
“父皇受惊了!逆贼猖獗,国不可一日无储……”声音是一种刻意压抑却压不住的亢奋,带着胜券在握的得意与贪婪。
手上那柄染着手足鲜血的凶器,剑尖还在往下淌着粘稠的赤色。
一滴,一滴。
在殿内铺开凄惨的花。
“请父皇即刻下诏,传位于儿臣!”誉王的声音陡然拔高。
帝王的表情阴郁至极:“好啊!好啊!你们一个个,都是朕的好儿子!”
誉王却是满脸不以为意,他的目光如毒蛇般扫过惊魂未定的皇帝,扫过瑟瑟发抖的内侍,最后,落在了角落里的女子身上。
那眼神冰冷、残忍,带着毫不掩饰的灭口之意。
前门驱狼,后门进虎。
祁悠然看着誉王步步紧逼的身影,一颗心沉坠下来,满脸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