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先生心中,可有中意之人?孤亦可为先生留意一二。”
萧春和的目光也适时地落在公孙止身上,带着世家贵女惯有的矜持探究。
公孙止放下茶盏,动作从容。
公孙止抬眼看向太子,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既定事实:
“多谢殿下关怀。止此行下山前,确已收到扶登宗庙递来的婚书问询。”
此言一出,太子眉梢几不可察地微挑,萧春和眼底也掠过一丝讶然。
公孙止继续道,声音沉稳,听不出太多情绪:
“扶登氏长老询问止,是否有意与工正扶登秦缔结婚约,结两家秦晋之好。”
话语间,公孙止微微一顿,似乎在斟酌措辞,但语气中已然带上了应允的意味,他接着道:
“止……已回书应允,待此间事了,回京再议具体章程。”
“哦?”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化为温润笑意。
“原来如此!扶登秦工才貌双全,公孙先生更是国之栋梁,此乃天作之合!孤在此先恭喜先生了!”
萧春和也微微颔首,唇边笑意加深:“确是良缘,恭喜公孙大人。”
公孙止微微欠身:“殿下、太子妃谬赞。”
他的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扶登秦方才离席的方向,眸色深沉。
寒暄过后,公孙止也借故起身离席。
他步履沉稳地穿过喧闹的人群,循着扶登秦离开的方向,走向那片灯火阑珊的江岸暗处。
营地边缘·江畔暗影
扶登秦独自站在江边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离营地的篝火喧嚣已有一段距离。
冰冷的江风阵阵吹来,卷起她水青色的袍角。
方才饮下的酒在体内翻腾,脸颊滚烫,但夜风的凉意又让她头脑陷入一种半醉半醒的混沌。
扶登秦望着眼前奔流不息、在月光下泛着幽暗银光的沧江,只觉得心中那团乱麻越缠越紧。
就在这时,旁边的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有几声压抑的、笨拙的鸟扑腾声和低低的咒骂。
“谁?”
扶登秦警觉地转身,酒意醒了两分,手已下意识摸向腰间的堪舆尺。
草丛猛地被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有些狼狈地钻了出来。
正是谢覆舟。
谢覆舟依旧穿着那身粗布短打,裤脚沾满了草屑和泥点,头发也有些凌乱。
最显眼的是,他手里竟然紧紧抓着一对被草绳捆住脚、正惊慌扑腾着翅膀的活大雁!
大雁的羽毛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凌乱,显然是被“请”来的过程不太顺利。
临行前,那群少年嫌谢覆舟胆不够大,还灌了谢覆舟好些酒。
此时谢覆舟的脸在月光和远处篝火的映照下,显得比平日更黑红一些,不知是紧张还是酒意。
他看到扶登秦,眼睛明显亮了一下,随即又变得局促不安,下意识挺直了腰背,清了清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