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诚郎小时候被阿萍带着在山林中生活了很长一段时日,阿萍的言行举止他极为熟悉。
nbsp;nbsp;nbsp;nbsp;瞧见她眉目间流动的情绪,他就知道这件事他没做错,他是被萍姨认可了这次他独立坐下的举动。
nbsp;nbsp;nbsp;nbsp;一个不带责备的眼神,就让诚郎心中重新升起勇气。
nbsp;nbsp;nbsp;nbsp;他起身对着阿萍行了一个大礼,说:“这是小的路上带来的自北方而来逃难的人,瞧着他们品性好。哪怕看着他们是拖家带口,携着些老幼,我想他们在禾城也是能开荒种地,明后年能给城主交税的。”
nbsp;nbsp;nbsp;nbsp;诚郎的称呼卑微陌生,阿萍听着不舒服,却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nbsp;nbsp;nbsp;nbsp;这些人是他带来禾城,天然对着他就有一股依赖性,若是他再表现得与禾城之主亲密,也怕那些人觉着自己有了依仗,欺负禾城本地百姓。
nbsp;nbsp;nbsp;nbsp;这二百多口人,可是现在禾城人口的两倍,还有余。
nbsp;nbsp;nbsp;nbsp;阿萍动动嘴唇想要说话,却注意到慕容涂的眼神示意。
nbsp;nbsp;nbsp;nbsp;于是她转而低头饮茶去了,等着属下们打配合。
nbsp;nbsp;nbsp;nbsp;“呵,这就是你带着这二百多累赘前来禾城的原因?禾城缺人,缺的是干活的青壮,而不是需要我们抚养长大的幼童与需要调理养护的老者!”
nbsp;nbsp;nbsp;nbsp;来了,这毫不客气,若刀锋划面的话。
nbsp;nbsp;nbsp;nbsp;这样一来,他们两个是打算把好人的活计交给自己来做了。
nbsp;nbsp;nbsp;nbsp;阿萍端着茶杯的手微不可查的一动,她抬头分别望了慕容涂、诚郎一眼,脸上做出思索的表情。
nbsp;nbsp;nbsp;nbsp;顾昱却不知道他们在做戏,一路的逃难而来的压力,几乎压弯了这个年轻人的脊梁。
nbsp;nbsp;nbsp;nbsp;他面色惶恐地在众人面前跪下:“求求城主收留我们,我们吃得少能干活,只要每日给我们一碗稀粥,今年开完地无论豆子还是红薯,我们都能给您交上税。顾家村和赵家村里女人会纺织,老人们也能干些编织、木匠的活!”
nbsp;nbsp;nbsp;nbsp;这时,他也顾不上冒犯不冒犯了,颤抖着抬起头去看那位坐在主位上锦衣华裳的女子:“小人给您磕头了!”
nbsp;nbsp;nbsp;nbsp;他头磕得用力,只一下就被阿萍起身按住了肩膀:“别!”
nbsp;nbsp;nbsp;nbsp;她演不下去了,阿萍受不了在穷人面前干端架子的事:“我留下你们可以,给你们和本地人相同的待遇也可以。但你们这群人中不能有任何作奸犯科之辈、偷鸡摸狗之徒,禾城法律严苛抓住了,定是要狠罚的,你可懂?”
nbsp;nbsp;nbsp;nbsp;“小人明白,小人明白。”顾昱感激地点头。
nbsp;nbsp;nbsp;nbsp;他们这帮人若不是为了诚郎口中的分田分房子,他们也不可能千里迢迢跟着他来禾城。
nbsp;nbsp;nbsp;nbsp;这一路上再有家底的人家,都几乎耗尽了家财,现在离开禾城,他们又能往哪里去呢?
nbsp;nbsp;nbsp;nbsp;商人惯是花言巧语之人,若不是走投无路,他们又哪里会抱着微小的希望来投奔禾城。
nbsp;nbsp;nbsp;nbsp;现在看禾城女城主和男管事的大人,他们两个人的态度。顾昱再不懂,也是知道他们这帮人被诚郎这个奸商户拖来当做试探上位者态度的货品了。
nbsp;nbsp;nbsp;nbsp;可恨啊!还取名诚字,顾昱这会儿是觉得诚郎的名字讽刺极了。
nbsp;nbsp;nbsp;nbsp;幸好禾城女城主心善好说话,他的头磕对了人。
nbsp;nbsp;nbsp;nbsp;顾昱连连对座上的禾城女城主保证:“我们都是老实的庄户人家,怎么敢干坏事,您说的话我会带给乡亲们听,我保证我们绝不会在禾城作乱!”
nbsp;nbsp;nbsp;nbsp;“人还算聪明,盼着你们知晓知恩图报的道理。”慕容涂明白阿萍心软,做不来冷脸的事,那就让他来。
nbsp;nbsp;nbsp;nbsp;她只管菩萨心肠,怒目金刚就交给他们来做。
nbsp;nbsp;nbsp;nbsp;为了自己跟随的主公,他们下属就该为主公解忧。
nbsp;nbsp;nbsp;nbsp;慕容涂想,他觉不会让任何人害到禾城的利益,损到主公的形象。
nbsp;nbsp;nbsp;nbsp;诚郎年轻,手段稚嫩,就这样的人还想周全大事,枭奴看错人了,他并不能和兄弟联合,在禾城形成一股势力。
nbsp;nbsp;nbsp;nbsp;阿萍瞧着眼前被淑娘扶起来后,局促不安站在这里的顾昱,她想对他们的敲打足够多了,便说:“你们跟着这位女子下去,她会安置你们,等在禾城休息了几日,正式在禾城安家落户,那时禾城就会分给你们田地。”
nbsp;nbsp;nbsp;nbsp;淑娘行礼,领了任务:“是。”
nbsp;nbsp;nbsp;nbsp;顾昱给在场的人们各自弯腰抬手行礼,就迫不及待跟着淑娘离开了。
nbsp;nbsp;nbsp;nbsp;等着淑娘带着人消失在阿萍的眼前,她的肩膀就耷拉了下来,不再维持正襟危坐的模样。
nbsp;nbsp;nbsp;nbsp;阿萍对慕容涂开玩笑,说:“你看你挺不错的一个人,却总是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吓唬人。曾经吓唬过我,现在又吓唬别人,你是不想要名声了?”
nbsp;nbsp;nbsp;nbsp;慕容涂不在意地轻笑:“主公取笑我了。主公心善,有些话不好说不好做,当然就要由属下代劳。只要您以后不会把我推出来顶罪就好。”
nbsp;nbsp;nbsp;nbsp;行,又被这人拿话刺了,阿萍摇摇头看向诚郎:“好孩子,你一路来辛苦了,这次给禾城带来了那么人口,萍姨给你记上一功。现在和我们说说你在外面的见闻吧,早说完你也好早点休息。”
nbsp;nbsp;nbsp;nbsp;诚郎道了一句不敢,他得了从小在他们兄弟心中位置和母亲一样的萍姨的夸奖,他心里就觉得很满足了。
nbsp;nbsp;nbsp;nbsp;所有路上的风霜雨雪,生意上遇到的明枪暗箭,都融化于她的几句关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