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没有隐瞒,将梦境原原本本说出。说到凰璃称她为外孙女时,寒漪瞳孔微缩,与莫归尘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释然。
“果然如此……”莫归尘低语,“初代守火者一族并未绝嗣,她们以血脉为锁,将凤凰之力封存于凡人之后,避免再被野心者掌控。”
寒漪缓缓坐下,握住阿芜的手:“孩子,你知道沈昭当年为何要发动‘终焉律令’吗?”
阿芜摇头。
“因为他看见了未来。”寒漪望向窗外星空,“三百年前的预言曾言:当七血归一,凤凰浴火,若无人制衡,则天地将陷入永恒轮回之劫。他曾试图说服世人放弃争夺血玉,可贪婪蒙蔽了双眼。最终,他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将自己化为维系秩序的律链,强行镇压一切逆乱之因。”
她顿了顿,声音愈发轻缓:“所以他留下的三个愿望,第一个是放过云无瑕,第二个是保全血玉不被滥用,第三个……就是等待像你这样的人出现。不是为了战斗,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证明??即使背负神血,也能做一个普通人,也能选择善良。”
阿芜怔住,心中翻涌如潮。
原来她不是怪物,也不是工具,而是一个被期待已久的选择。
“那你让我做什么?”她问。
“什么都不做。”寒漪微笑,“至少现在不用。你可以留在通天峰,读书、习武、交朋友。等你想明白自己是谁,想去哪里,再决定是否承担这份使命。我们不会再强迫任何人走上牺牲之路。”
阿芜眼眶发热,终于忍不住扑进寒漪怀中,放声大哭。
那一夜,通天峰格外宁静。
而在归墟台深处,长明灯的金焰忽然收缩成一点,随即爆发出刺目光芒。莫归尘守在灯前,只见灯芯之上浮现出一行细小文字,由因果之力凝成:
**“第七片已归位,轮回轴心松动,三日后,星轨交汇,逆归墟阵可再启。”**
他脸色骤变,立刻前往主殿禀报。
寒漪听罢,沉默良久,最终起身走向隐秘地宫。她知道,三天后将是又一次尝试与沈昭沟通的机会,但也可能是最后一次??逆归墟阵每启动一次,都会加剧法则反噬,若控制不当,甚至可能撕裂现实与轮回之间的屏障。
“准备吧。”她下令,“召集十二巡察队精锐,布‘九重封魂阵’以防意外;请陆鸣川调集东域三十六宗门供奉的净心香;另外,传令下去,三日内封闭通天峰对外通道,禁止任何外人进出。”
命令迅速传达。
与此同时,阿芜在弟子引领下参观山门。她走过藏经阁、演武场、药园、炼器坊,见识了各派弟子晨练的身影。有人好奇打量她臂上的凤纹,有人善意微笑,也有人低声议论“那个抱石头的小乞丐怎么住进了贵宾院”。
但她并不在意。
直到路过一处废弃庭院时,她忽然停下脚步。
那里杂草丛生,石桌碎裂,唯有墙角一株枯梅伫立风中,枝干扭曲如龙蛇盘绕。可就在她凝视之际,那枯梅竟轻轻颤动了一下,紧接着,一朵洁白的花苞悄然绽放。
她心头剧震。
这不是幻觉。
她走近抚摸花瓣,指尖传来熟悉的檀香气息??和归墟台石缝中那朵白花一模一样。
“你也闻到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阿芜回头,见一名白衣少女站在月光下,面容清丽,眸光如水。她是掌门亲传弟子林疏影,昨夜才从北陵村返回。
“这花……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开。”林疏影走到梅树旁,语气平静,“莫师伯说,它从未有人栽种,却年年如期而至。而且只开一朵,七日后凋零,不留痕迹。”
阿芜怔怔望着那朵花,忽然脱口而出:“它是想被人看见。”
林疏影侧目看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