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镇-第四中学,教师办公室。
罗狄躺在郭老师专用的折叠床上。
一分钟前,罗狄突然满头大汗,嘴唇发紫,头发也跟着大面积脱落。情况危急,郭老师差一点就要唤醒梦境,但还是忍住了。
果然,。。。
风在耳畔呼啸,像无数细碎的牙齿啃噬着空气。我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背包沉得几乎压弯脊椎??不是因为物资沉重,而是那枚嵌入芯片的心脏模型正不断搏动,透过布袋传来微弱却清晰的震颤。它已不再是死物,而是一颗活体信标,在灰穹崩塌后自动同步了某种深层频率。每走一步,我的太阳穴就抽痛一次,仿佛有根神经被接进了全球梦境网络。
女孩跟在我身后,脚步轻得不像实体。她戴着那副备用耳机,线缆另一端插进收音机侧面的接口。机器嗡鸣不止,屏幕上的波形图如呼吸般起伏,偶尔闪现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编码片段:楔形符号、倒流的沙漏、一只闭合的眼睑缓缓睁开。
“信号更强了。”她忽然说,声音平静得近乎非人,“北极的冰层下面……他们在等我们。”
我没有回答。我知道她在听的不只是电磁波,而是所有尚未苏醒的孩子们的集体低语。那些被困在墙里、电线中、梦境夹缝里的意识残片,正通过她的神经通路汇聚成一条暗河。她是钥匙,也是桥梁,更是这场战争唯一的活体见证。
火车在凌晨三点驶入荒原站。铁轨锈迹斑斑,月台空无一人,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忽明忽暗,投下扭曲的影子。我们刚踏上站台,收音机便发出尖锐啸叫。我迅速切换滤波模式,耳机里浮现出一段断续对话:
>“……节点十三激活……连锁反应开始……必须重启‘冬眠协议’……否则……雪会融化……”
说话者的声音极似亨特,却又不完全是。语调更冷,节奏更机械,像是由多个意识拼接而成的合成体。我猛地意识到??他没死。或者说,他的意识已被系统回收,成为维持播种计划运转的一部分残魂。
“他们已经在那边等着了。”女孩抬头望向北方,瞳孔深处映出极光般的光晕,“但他们害怕。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次,钟声不会再停。”
七小时后,我们在极圈边缘换乘雪地摩托。寒风如刀,割裂防护面罩的透明层。越往北行,地磁干扰越强。导航仪失灵,指南针疯狂旋转,唯有收音机依旧稳定指向目标坐标。途中经过一片冻结的湖泊,湖面下隐约可见建筑轮廓??半埋的塔楼、倾斜的道路、一座倒塌的钟楼,顶端铜钟仍悬于虚空,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晶。
“这是……第四个节点?”我低声问。
女孩摇头:“是第七个。但它沉得太深,连梦都触不到底。”
我们绕湖而行。夜幕降临前抵达冰原裂缝带。地图上这里本应平坦无阻,但探测仪显示地下存在巨大空腔,且温度异常偏高??零下四十度的环境中,某处竟维持着十六摄氏度恒温。更诡异的是,空气中漂浮着极细微的磷火状颗粒,随呼吸进入肺部后引发短暂幻觉:我看见母亲站在雪中,背对着我挥手;又见小女孩穿着红裙,在冰层下奔跑,嘴里哼着那首歪斜的摇篮曲。
“别看。”女孩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它们是记忆孢子,会植入虚假过往。”
我屏住呼吸,加快脚步。前方冰壁裂开一道窄缝,仅容一人侧身通过。深入百米后,地面骤然下沉,露出金属阶梯,一路通往地心。
这是一座完全由黑色合金构筑的设施,外形酷似倒置的金字塔,尖端插入岩浆层,基座悬浮于冰壳之间。墙壁光滑如镜,映不出人影,反而浮现出流动的文字??全是不同语言书写的同一句话:
>**“欢迎归来,守钟人。”**
主厅中央矗立着一尊全新的装置:不再是大脑模型,也不是铜钟,而是一棵由水晶构成的树,枝干蜿蜒向上,每一片叶子都是微型显示屏,播放着某个孩子的梦境片段。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跪地祈求原谅。而在树根处,静静躺着一口棺材,透明盖板内,是一个与女孩容貌完全相同的少女,双眼紧闭,皮肤苍白如纸,脖颈青黑斑痕蔓延至胸口,形成复杂纹路,宛如古老契约。
“克隆体。”我喃喃道,“你们制造了她无数次。”
“不止是克隆。”女孩走上前,指尖轻触棺盖,“她们都是失败品。无法承载全部频率,只能成为容器,最终被系统吞噬。”
话音未落,整座设施猛然震动。警报无声响起,墙体文字瞬间变色:
>**“检测到非法接入。启动净化程序。”**
天花板开启,降下一组六边形矩阵,每一格中都站着一个穿白袍的人,面容模糊,动作同步。他们抬起手,掌心射出淡蓝色光线,交织成网,朝我们笼罩而来。
我拔出匕首,准备迎战。可女孩却抬手制止,缓缓摘下耳机,放在地上。
“让我来。”
她闭上眼,嘴唇微动,开始吟唱??正是那首曾在灰穹出现的拼凑摇篮曲。但这一次,旋律完整了,调子不再歪斜,而是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力量。水晶树剧烈震颤,叶片纷纷脱落,化作光尘升腾。那些白袍人的动作戛然而止,面部轮廓开始崩解,如同沙雕遇水,层层剥落,露出其下真实的面孔:全是孩子,年龄不超过十二岁,眼神空洞,口中重复念诵同一句话:
>“我不想醒来……请让我继续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