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时语端望桌上的一碗花生甜酪,与炭火烤焦的黑黑瓜果,用食指戳了两下黑炭。
不必多想,白嫩指尖染了黑。
姬时语问萍亭:“这是什么瓜?怎还要烤着吃?”
“小姐,是大陇传来的食物,叫番薯,您尝尝。”
萍柳笑着扒开烤番薯焦黑的外皮,里头红灿灿的,香味甜腻,是在京中未见过的滋味。
香气卷入姬时语鼻腔,她忍不住用勺子舀了一口。
番薯果肉甜而不腻,软软糯糯,舌尖绵密,姬时语嗜甜,才吃了一口,便极喜爱这个味道。
“好好吃啊!”
姬时语再喝一口花生甜酪,清甜软糯,喝下肚,一日都觉着清爽极了。
一口甜酪一口烤番薯,不一会儿姬时语便全吃了干净。
便听屋外萍亭又来传报,“小姐,侯爷派人来喊你过去。”
“好,我这就来。”
萍柳端来水,姬时语漱罢口,又擦拭去嘴唇,旋即披上一袭披风起身,萍柳不忘给她递来手炉取暖。
今日姬雄武寻姬时语不为别事,是为了于策安。
来岭西之前,姬时语受杜南霜托付,便拜托父亲探查于策安的下落。
那时姬雄武仍感吃惊,于家的小儿子跑来岭**自参了军,他这个执掌兵权的大将军竟是毫不知情?
命人一查,才知道于策安根本没以镇国将军府于家名义从军。
他隐去军户出身,同等平民百姓,十三岁从小旗做起,直至今日。
六年了,于策安独自在岭西爬到了百户所总旗的位子。
于家与忠义侯府积怨已久,六年前于家大小姐于之念蓄意谋害姬雄武的小女儿姬时语,姬雄武满心痛彻心扉,对于家太过失望。
待回到岭西,姬雄武便冷落了于威之父于勇。
他不得公报私仇,但也不会重用于家。
然而于策安,于勇的小儿子,却是个光明磊落的男人。
于策安不要于家祖荫庇佑,甘愿默默参军,只为了成为一名将领。
姬雄武深感震撼,他喊来于策安问话,问:“你可愿意调任入本侯的军帐?”
“多谢侯爷爱戴,策安很满意如今。”
于策安竟否了。
姬雄武拧眉,他还想劝,却在这时听得侍从禀报,说是五小姐姬时语来了。
于策安浑身一震,满脸惊骇惶恐。
阿锁怎么来了岭西?
六年前分别之后,他便无颜再见姬时语,总觉着于家犯下的罪孽,此生他都该全心偿还。
于家差点毁了姬时语的清白,害死了她,于策安一面恨急了亲姐的残忍,一面又不得真正断了全身的血脉。
不管怎样,他都是于家的人。
因此他落荒而逃,离开京城独自来了岭西。
在这里,他可以不必再做于家人。
忠义侯府世代镇守岭西,他知晓姬时语心系父亲和姐姐。
岭西的安危便是忠义侯府的安危。
于策安愿意留在岭西,暗地助侯府一臂之力。
可他没想让忠义侯察觉,更不愿叫姬时语亲眼所见。
于是,于策安心头百转,当即便想拔腿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