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小说

第790章风雨飘摇（第1页）

“地龙翻身了！”

惊恐的呼喊声自正阳门大街那边响起。

青石板路剧烈起伏，如同波浪般拱起又塌陷。路旁茶肆的竹棚“咔嚓”一声拦腰折断，碗碟杯盏稀里哗啦摔落一地还好此时入夜，早已收摊。

但。。。

风卷黄沙，扑打在驿站残破的窗棂上，发出簌簌声响。那旅人握着断尘刀的手微微发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某种深埋于血脉中的悸动正悄然苏醒。他低头凝视刀身，锈迹如鳞片剥落，露出底下冷冽如霜的刃纹??那一道寒光映出的脸，分明是十年前葬于桑林的那个名字。

可那不是幻觉。

那张脸有裂开的嘴角，有眉骨处一道旧伤，有左耳后那颗小小的黑痣。是他，却又不像他。十年光阴未曾侵蚀这张面容，仿佛时间在他身上停驻，又或许，他的魂从未真正归土。

“张天……”旅人喃喃出口，声音干涩如砂石摩擦。

话音未落，刀身忽然震鸣，一声低沉嗡响自青铜深处荡出，竟与远处沙丘上传来的风啸应和成律。刹那间，天地寂静，连风都屏息。黄沙缓缓升起，在空中凝成丝线般的轨迹，纵横交错，织成一张无形巨网??正是当年“心茧大阵”的残影！

旅人猛地后退一步，背抵断墙，手中断尘却自行抬了起来，剑尖直指苍穹。

一道虚影从沙中浮现，不似人形，倒像千丝万缕缠绕而成的意志之体。它没有五官，唯有无数细若游丝的光脉在其体内流转，如同仍在搏动的心脏。那是神格碎片最后的余烬，被断尘唤醒，不甘地挣扎着想要重燃信仰之火。

“你……不该再出现。”旅人咬牙低吼，额角青筋暴起，“她已陨，庙已焚，人心已醒！你还想困谁于梦？”

那虚影缓缓抬手，一缕金丝自指尖延伸，轻轻搭上断尘刀锋。奇异的是，刀身竟无损，反似饮血般微微泛红。

“我不是她。”虚影开口，声音竟与当年茶楼中那神格碎片截然不同，更为古老、更为幽邃，“我是最初的那一念??当第一根蚕丝被人捧起献祭时，诞生的‘愿’。”

旅人瞳孔骤缩。

“你说她是寄生怪物？”那愿轻笑，“可若无人愿意跪拜，神何以成神？若无人渴望奇迹，光又怎会降临？你们斩的是伪神，却忘了……真神从来不在天上，而在人心所向之处。”

断尘剧烈震颤，几乎脱手而出。旅人心口一闷，一口鲜血喷出，洒在刀铭之上。那“断尘”二字竟开始渗出血珠般的赤芒，像是活物般蠕动起来。

“你不明白。”他嘶声道，“我们不要神，无论真假！我们要的是自己能站直了走路，不用靠祈求换一口饭吃！”

“那你为何拾起这把刀？”虚影逼近一步，沙地龟裂，蛛网般蔓延至四野，“为何它偏偏选中你？你以为这是偶然？”

旅人怔住。

的确，他是流浪边陲的孤客，本不该踏足这片荒漠。可三日前，他在百里外的废城歇脚，梦见一个穿白衣的孩子递给他一根丝，说：“送去给等的人。”醒来后，便不由自主往西北而行，直至发现这柄半埋黄沙的刀。

难道……这一切早有安排？

就在此刻，远方传来钟声。

不是寺庙的晨钟，也不是道观的暮鼓，而是某种极远之地传来的金属撞击之声，每一下都像敲在灵魂深处。随着钟响，地底隐隐震动，仿佛整片沙漠之下藏着一座沉睡的城池正在苏醒。

虚影猛然抬头，声音第一次透出惊惧：“他们要重启归墟井了……”

“归墟井？”旅人皱眉。

“三百年前，嫘阴立庙之前，世间并无蚕神。”虚影语速急促，“那时有一座地下巨城，名为‘机阙’，藏万古织术，通天地经纬。人们用智慧织天补地，以丝线锁住灾劫。但后来，有人贪图永恒之力，欲借织机逆改命轨，引发大崩。机阙沉入地底，归墟井封印其门，而我……便是看守者残留的一缕执念。”

旅人听得心神剧震。

原来并非先有神，才有庙宇；而是先有机巧文明，才被遗忘成神话！

“素娥不是创世神，她是叛逃的研究者。”虚影继续道，“她窃取‘命蛊’技术，将百姓的记忆编入丝线，制造轮回信仰，借此汲取力量维持自身存在。你们以为毁了她的庙就终结了一切？可真正的源头还在??归墟井一旦开启，机阙复苏，旧日程序自动运行，新一轮‘神造’即将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