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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镜中双影一诏两心（第2页）

陈砚舟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这是要逼您交权！节度使，您若真派人去了，就等于把刀柄递到了他们手里！”

赵襦阳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桌上那本尚未完成的《民魂录》上，缓缓说道：“传令下去，明日公告全城：本使将亲自启程，前往凤翔，向太上皇谢赐字之恩。”

“什么？”陈砚舟大惊失色，“您疯了！此时离开恒州，兵部尚书崔圆和宰相房琯那些人，必会趁虚而入，立刻派人来接管兵权！恒州就完了！”

“我不带一兵一卒。”赵襦阳的声音斩钉截铁，“我只带两样东西去。”他指了指桌案，“这本记录了河北万千百姓姓名的《民魂录》，还有那份早己拟好的《流民安置策》。”

他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仿佛穿透了书房的墙壁，看到了遥远的凤翔与长安。

“这一次，去的不是手握兵权的恒州节度使赵襦阳，”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而是替河北百万流民请命的代诉人，赵襦阳。”

陈砚舟怔住了，他看着赵襦阳坚毅的侧脸，忽然明白了。

这并非妥协，而是一场更为凶险的豪赌。

赵襦阳要跳出棋盘，将自己从一个拥兵自重的武将，变成一个为民请命的孤臣。

他要用民心，去对抗皇权。

当夜，一个消息从府内偏院传来，老宦官高延福，油尽灯枯。

赵襦阳赶到时，高延福己是弥留之际。

他浑浊的双眼在看到赵襦阳时，竟迸发出一丝回光返照般的神采。

他死死抓住赵襦阳的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公……毁诏……护国……老奴……高力士……九泉之下……敬您……”

话音未落，他的手猛然一松，头颅垂下，溘然长逝。

赵襦阳默默地为他合上双眼，整理遗容。

在褪下高延福的衣袖时，他摸到一处硬物。

抽出来一看，是一张被血浸透了小半的残信。

借着灯光，赵襦阳辨认出上面用血写就的八个字：“公忠体国，勿负天下。”

这八个字，仿佛千钧重担，压在了他的心头。

这是高力士临终的托付，也是一个旧时代最后的绝响。

赵襦阳沉默地燃起三炷清香，对着高延福的遗体深深一拜。

他没有将这封血书销毁，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其封入一个檀木匣中，附于《民魂录》的首篇。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道：“高公，这非功过之证，乃良心之镜。襦阳，必不负之。”

临行前的准备紧张而有序。

九月廿八日夜，薛七郎一身风尘，如鬼魅般闪入书房，带来了一个紧急军情。

影驿截获了永王李璘残党的密信，他们并未死心，而是制定了一个更为阴毒的计划。

他们打算在赵襦阳抵达凤翔之后，立刻散布谣言，称“赵襦阳将挟太上皇逼宫复位”，同时，他们己经买通了宫中一位落魄画师，准备伪造一幅“君臣对坐论兵图”，作为物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