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要离开大盛州的消息,秦坤自然没有宣扬,知道的只有赵归一等少数几人。
“有赵归一坐镇天武盟,那些妖怪也几乎全部被我杀破了胆,短时间内大盛州可保平安。”
秦坤心中如此想道。
如今的。。。
夜色如墨,浸透归玄殿遗址的每一块断石残瓦。秦坤盘坐于祭坛中央,周身金光渐敛,唯有一缕心火在眉心跳动,宛如不灭星辰。十二英灵虚影环绕四周,手持兵刃,目光如炬,似在守望一座即将重生的圣殿。那由星辰坠落而成的殿图悬浮半空,桥形轮廓清晰可见,桥身流转着古老符文,每一笔都蕴含天地法则的低语。
突然,一道微弱却尖锐的震颤自南方传来。
秦坤猛然睁眼,识海中银针虚影轻颤,指向漓江方向。是林昭!他已踏入逆流河,进入忘川书库??但此刻,他的意识正在崩解。
“看到了……”林昭的声音仿佛从深渊底部传出,在秦坤心神间回荡,“我看到了第七坟的真相……不是镇压,是封印!十二英杰并非自愿殉道,而是被初代殿主以‘归玄令’强行抽魂炼魄,铸成镇妖锁链!他们……他们是被背叛的!”
秦坤瞳孔骤缩。
这一幕,他从未听师父提及,甚至连《终焉录》也未曾记载。难道归玄殿的起源,竟是一场血祭?那些被供奉为英雄的存在,竟是被迫成为禁锢之力的囚徒?
他闭目凝神,借银针之力顺因果线追溯而去。刹那间,识海翻涌,一幅画面浮现眼前??
千年前,昆仑雪崩,黑宫九重门首次震动。初代殿主立于天轨之下,手持归玄令,身后十二位同生共死的兄弟并肩而立。他们本欲合力开启终焉之门,终结伪神轮回。可就在最后一刻,初代殿主转身,一刀斩下十一人头颅,唯留一人活口,命其写下《归玄遗典》,然后将其双眼挖去,放逐荒野。
“唯有牺牲,方能换得一线生机。”彼时的初代殿主声音冰冷,“你们不愿走这条路,那就由我来背负罪孽。”
鲜血染红雪地,灵魂被钉入地脉,化作十二根支柱,撑起九州结界。而那位幸存者临死前刻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归玄非救世之殿,乃囚魂之笼。”
秦坤浑身剧震,几乎吐血。
原来如此。所谓“殉志召灵阵”,从来不是召唤英灵意志,而是操控他们的残魂继续服役。所谓的守护苍生,不过是以另一种形式延续奴役。而他自己,刚刚重立归玄殿,岂非也在重复这等罪业?
“不对……”他咬牙低语,“时代变了。”
他抬头望向空中那座新生的殿图??不再是封闭圆环,而是通天之桥。桥头背影执刃前行,象征的不再是秩序与镇压,而是破局与赴死。这已不是旧日归玄,而是新火燃起的开始。
他当即掐诀,传音入林昭识海:“听着,林昭!你所见的是真相之一,但不是全部!英灵们的确曾被背叛,可他们在最后时刻选择了原谅!他们的怨念早已消散,只剩执念未熄??那便是‘愿后来者不必再做同样的选择’!你现在面对的,并非记忆本身,而是心魔试炼!若你沉溺于愤怒与仇恨,便永远走不出忘川!”
话音落下,漓江深处,逆流河底。
林昭跪倒在书库中央,面前浮现出一页页泛黄卷宗,字迹血红如泪。他看见自己幼年时母亲被妖物撕碎的画面,看见师父秦坤亲手将一名叛徒推入焚魂炉,看见未来某一日,自己持刀站在桃溪镇废墟之上,脚下躺着柳烟的尸体,而头顶黑宫大门缓缓开启……
这些都是可能的命运,也是最深的恐惧。
“我不信!”林昭怒吼,“我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是什么人?”一个苍老声音响起。守碑老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手中拄着一根由白骨雕成的拐杖,“你以为继承归玄殿,是为了扬名立万?为了复仇雪恨?还是为了成为下一个‘殿主’,掌控生死?”
林昭哑然。
老人叹息:“点灯人的真正意义,不是点燃别人,而是照亮自己。只有看清内心黑暗的人,才有资格执掌光明。柳烟为何选你带信?因为她知道,你是唯一一个曾在绝望中仍愿为陌生人折枝疗伤的弟子。”
林昭怔住。
他想起那个雨夜,他曾用最后一点灵力救治一只受伤的流浪猫,哪怕因此耽误了修行。他也曾偷偷把饭菜留给镇上孤寡老人,哪怕被师兄嘲笑软弱。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原来都被她看在眼里。
泪水滑落。
他缓缓起身,走向那扇由记忆凝聚而成的门??门后是他亲手杀死秦坤的画面。他没有逃避,也没有否认,只是平静地说:“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我会亲手斩断错误的道路。哪怕代价是我自己的性命。”
话音落,画面破碎。
整座书库轰然震动,无数卷轴升腾而起,在空中拼合成半部《归玄遗典》。其中一行金字浮现:
>**“心火九转,始于舍爱,终于无我。”**
与此同时,一缕青烟自书库深处飘出,缠绕至林昭指尖,化作一枚玉简。那是《返魂古咒》的下半卷,记载着如何以自身精魄唤醒沉睡英灵,而非强制驱使。
“你通过了。”守碑老人微笑,“带着它回去吧。告诉秦坤??真正的归玄殿,不在山巅,不在石碑,而在人心。”
※※※
三日后,桃溪镇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