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还发生了一次人魔大战,就是在这次大战中,剑君以身殉道,以人剑合一之术与本命剑破云天合二为一,永镇人魔边界,也在人界留下了关于这位惊才绝艳的一代剑君的传说。
道宗明琼宗主也在这次人魔大战当中陨落于时任魔尊之手,后来玄华就接任了道宗宗主之位。
周衍因为长久地闭关修炼,完美错过了这次人魔大战,也没有见到明琼师尊……和剑君最后一面。
这成了他往后数百年最大的遗憾,甚至连进阶化神的心魔劫都是以剑君为原型而幻化的。
不过那时他潜意识里坚信那个风流却又无情的剑君已去,也多亏了雀神小世界里那段经历,让他明确了自己往后要走的守护大道,能够以正常的心态来看待大义与小情小爱之间的抉择,顺利度过心魔劫,成为人界唯一的化神仙君。
直到收到天道谕示,从破云天封印处抱回了重新凝形为小婴儿的阿窈,将她收为弟子,甚至让她冠以自己的姓。
从这以后的二十年间,因为有真实的她时时伴在身侧,他的心态逐渐发生变化,以至于在炼心镜中铸成大错,出了炼心镜以后还鬼迷心窍地不知悔改,最后弄到和弟子无媒苟合、大了肚子的地步。
来到魔界发现九阴炼魂婴煞大阵腐蚀破云天封印的时候,他本该出手阻止的,却因为舍不下腹中骨血而退却了。
一步错,步步错,如今身陷魔渊境,怕是再也来不及阻止封印被破、人魔大战爆发了。
陷入魔渊境这些日子以来,他虽欣喜于和阿窈日渐亲密的关系,心中的忧心与焦灼也着实不少,幸亏魔渊境是绝灵之地,否则他怕是有道心动摇之患。
那样麻烦就大了!
如今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魔尊也一样身陷魔渊境不得离开,双方都没有化神修士参与,人界与魔界之间不至于相差太过悬殊,还有一战之力。
第60章[VIP]第六十章
60
随着记忆回溯阵法失效,阵法运转散发出的绿色光芒逐渐黯淡,直至湮灭于无形。
阵中两人的思维看似走过了漫漫记忆长河,实则放到现实的魔渊境当中,也就是血月刚刚落下、旭日迎来东升的时刻。
从察觉到自己特意留下的阵法生效开始,司尧就一直站在阵法外头等待,眼下阵法失效,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冲到周窈和周衍跟前。
眼前虽是两个人,但他眼里只看得见一个,另一个每每见到都令他气闷难言,直接被他选择性无视了。
“你在阵法里看到了什么,你都想起来了吗?”司尧眼含期待,紧紧凝视住周窈,眸中几乎要放光。
可是周窈,她看的却是被自己牢牢护在怀中的男人,对方漫长的记忆已经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她面前,如今在这世上,她绝对是最了解他的人。
此时她看着他,几乎连他一眨眼、一蹙眉时心里在想什么,都能猜得出来。
比如此刻周衍一直垂着眸子静静立着,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周窈也能猜到他有些累,心里亦是羞得不行,因为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他耳根处泛起了难掩的红。
这抹红晕让她不由想起记忆中在雀神小世界时,他面对那位剑君偶尔也会露出这种极力掩饰、却依然难以抑制的情绪。
想到这个周窈心里突然不太舒服,感觉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好像被当成了剑君的替身。
她有点别扭,但没忘记要让身子不便的周衍可以尽快回去休息,便与堵在跟前的司尧道:“我短短二十年记忆,有什么可想起来的。”
司尧闻言难以置信地后退两步,面露哀色,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这不可能,不可能,阵法怎会没用,我分明已经加强了好几遍!”
周窈挑眉一笑:“阵法自然是有用的,只不过我确实只有二十年的记忆而已,没什么可回溯的。”看着司尧瞬间苍白下来的脸色,她抱着一种莫名的作为替身的自觉,忽道,“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二十年前,我确实是师尊从破云天封印之下抱回的。”
其实看完周衍的记忆,她已经相信自己和曾经那位剑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一是因为她无父无母,出生于破云天封印处,二则是因为周衍记忆当中那位剑君的真容,与她生得一模一样。
司尧闻言目光中猛地绽放出强烈光芒:“所以,你确实就是她!”
与此同时,被周窈护在怀里、自打从阵法中清醒以后一直低着头的周衍也突然抬起头来,他看着周窈的目光中似有不解,又似不赞同,他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将此事说给司尧听。
周窈紧了紧搂住周衍的手臂,面对司尧只道:“我只能说,我不知道,因为我确实只有这二十年的记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她继续道,“至少这二十年里,我只认自己是道宗弟子周窈。”
说完就没有再理会司尧,扶着重新低下头去一言不发的周衍往回走。
留在原地的司尧怔了许久,分明周窈的身份有了进展,更能确定她就是当年的剑君了,他应该高兴的,但是看着前面周窈小心翼翼扶周衍离去的背影,那点子高兴劲儿瞬间就荡然无存了。
记忆回溯阵法所在的地方距离石屋不近,却也不远,不过周衍身子重,昨夜又无意识地站了整整半宿,回到屋里便累得躺到了石床上。
周窈扶他躺好以后,只静静地低头坐在床沿凝视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也没什么话。
沉默了一会儿周衍有些熬不住了,心里一时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翻来覆去想了许久,最后问起的却是:“方才为何将你的身世告知魔尊?”
周窈没有回头,仍凝视住地面,仿佛地面上有什么稀奇的东西十分值得研究一样,不过她的眼神是没有焦距的。
“为何不能说?师尊不是说过,我便是我,不是旁的什么人,既然如此,又有什么是不能说的?还是说……”她突然回头,带着强烈探索之意的视线撞进周衍目光中,“师尊究竟在隐瞒些什么?”
周衍突然有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眨了眨眸子,若无其事地撇开眼去,语气中也是似有若无的自嘲与苦涩:“我如今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是啊,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周窈故作轻松地站起来,走到窗口,沐浴在阳光之中伸了个懒腰,随后转回身来道,“师尊你也累了,今日便好生休息吧,我去拆解阵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