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火眼金睛都没开!
陈玄奘大惊,瞬息间就明白了猴子想看热闹的想法。
但这热闹可不能看啊,再看下去自己可就要变成太监了。
猴子吹着口哨,任凭陈玄奘怎么说,都不肯如和尚的意。这一路上被喂。。。
雨后的浪浪山,泥土松软,草木吐新。蓝花的幽光在夜露中轻轻摇曳,像是无数双眼睛眨动,映着天心那轮初霁的明月。金觉站在石碑前,听着身后众人低语笑谈,心中却如古井无波。他知道,重逢不是终点,而是另一种启程的序曲。
阿萤跑回来时,手里攥着一只湿漉漉的纸船,是用战场上捡来的残卷折成的。他蹲在溪边,小心翼翼将长明灯放在船中。“我想让它顺水漂走,”他说,“带着那些被遗忘的名字,去没人知道的地方亮一盏灯。”
金觉没说话,只是俯身替他扶正了灯芯。火苗微微一跳,在水面投下细碎金光。纸船缓缓离岸,随流而去,像是一封寄往未知的信。
“你总是这样。”孙悟空忽然走近,靠在一块青石上,嘴里叼着根狗尾草,“不收礼,不称王,连个名号都懒得要。可你做的每件事,都在改命。”
“我不是改命。”金觉望着远去的小船,“我只是不让命被人随便写。”
孙行者咧嘴一笑,眼底却有深意:“当年我在五指山下想的是??谁压我,我就打谁。后来才明白,最狠的压迫,是从心里生出来的枷锁。你说破妄,其实破的就是这个。”
金觉转头看他:“那你现在信什么?”
“我不信制度,不信神佛,也不信自己永远正确。”猴子挠了挠耳朵,“但我信:只要还有人敢问‘为什么不行’,这天地就压不死。”
两人相视片刻,忽而同时笑了。
这时,唐僧已铺开一张羊皮地图,摊在石碑上。那是他这些年游历所绘,标注着三十六处“觉醒村落”、七座自发拆除的神庙、以及十一道被民众推翻的苛律。但图上更多是红叉??战乱未息之地、教派横行之所、还有那些打着“自由旗号”行奴役之实的伪城邦。
“人心易醒,也易睡。”唐僧轻声道,“一旦有了权力,便想立规矩;一旦立了规矩,便怕被挑战。这是轮回的惯性。”
“所以我们不能停。”女王接过话,“不是等天下太平才歇脚,而是走一步,清一路。”
吴刚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铃,铃身刻满星辰轨迹:“这是我以月宫残阵炼的‘唤心铃’。敲一下,能唤醒沉溺于虚妄的人片刻清明。虽不能持久,但至少……让他们听见自己的声音。”
金觉接过铃铛,指尖拂过纹路,忽觉掌心光痕一震。那光芒竟顺着铜铃蔓延,将原本黯淡的星图点亮。刹那间,铃声未响,众人耳中却齐齐响起一声清越鸣响,仿佛来自灵魂深处。
“它认你。”嫦娥凝视着他,“就像当年轮回井认你一样。”
金觉沉默良久,终将铃递还吴刚:“你留着。我若用了它,就成了另一种传道者。我不想做先知,只想做见证人。”
众人不再多言。夜风拂过山岗,带来远处村庄的犬吠与婴儿啼哭。这些平凡的声音,此刻听来竟比任何梵唱更庄严。
翌日清晨,微光联盟各自散去,如同晨雾消融于阳光。他们没有约定地点,也没有定下期限,只说了一句:“哪里黑,就往哪亮。”
金觉与阿萤再度踏上旅途。这一次,他们不再专挑荒原险地,反而走入繁华市镇。他们住进最破旧的客栈,混迹于贩夫走卒之间,听茶馆里说书人如何篡改历史,看街头孩童如何模仿“金觉斩邪”的戏码,甚至目睹一群少年手持木杖,逼迫一个不肯背诵《破妄经》的孩子跪地忏悔。
“他们把你的名字变成了新的神谕。”阿萤低声说。
金觉蹲在巷口,看着那个孩子倔强地咬破嘴唇也不肯低头,忽然走上前,从怀中掏出一片早已干枯的蓝花瓣,轻轻放在孩子掌心。
“这不是经文,也不是圣物。”他说,“只是一个老人曾在一个春天里,见过一朵不怕风的花。仅此而已。”
孩子怔怔地看着那片花瓣,终于缓缓站起。
当晚,他们在城外废庙过夜。庙中泥塑倾颓,香炉积灰,唯有墙上一幅壁画尚存轮廓:一人持杖立于天地裂隙之间,身后万魂升腾,前方云海翻涌。下方题字已被风雨剥蚀,依稀可见“开井者”三字。
阿萤仰头看了许久,忽然问:“你会被画进多少故事里?哪一个才是真的你?”
“都不是。”金觉靠着断柱坐下,“真我是不断变化的。今天的我,已经不是昨天救火的那个和尚,也不是前天折杖止战的狂客。我只相信此刻的心跳,和脚下踩着的土地。”
“那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误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