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幽深如肠,壁上刻满诡异符文,似梵非梵,似契非契。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霉味交织的气息。越往深处,温度越低,竟结出层层冰晶。
行至百丈,忽闻钟声七响,悠远凄厉。
前方豁然开朗,一座地下祭坛浮现眼前。中央竖立九根石柱,每根柱上绑缚一人,皆双眼空洞,口中塞着铜铃,正是失踪百姓。柱间堆满白骨,中央一口深井冒着黑气,井边跪着一人??身形矮小,头戴青铜面具,正是那西域侏儒!
“赵德昭。”侏儒开口,声音竟如金石交击,非人所能发出,“你毁我主宗望霸业,今我以九阴锁魂阵重启归墟,召百万冥军南下,你挡得住吗?”
赵德昭冷笑:“你不过是个逃奴,被人炼成傀儡,还妄谈天下?”
“奴?”侏儒狂笑,猛地扯下面具??露出的竟是蔡攸的脸!皮肉缝合痕迹清晰可见,双目无瞳,唯有两团幽绿火焰跳动!
“蔡攸早已死了。”赵德昭不动声色,“你是借尸还魂的邪物。”
“我是执念!”蔡攸厉吼,“我恨这朝廷!恨你们这些伪君子!我本可为相,却被贬岭南,毒杀于狱中!今日,我要用这具躯壳,让整个燕京陪葬!”
说罢,他割腕洒血于井口,口中念咒。刹那间,大地震颤,井中黑雾喷涌而出,化作无数鬼影盘旋升腾。
赵德昭早有准备。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铜哨,吹响三短一长??正是烛影司最高密令!
几乎同时,地道四周轰然塌陷,数十名影阁死士破土而出,手持“阳炎弩”,专射邪祟要害。更有火油罐倾泻而下,点燃后形成火墙,阻隔黑雾扩散。
“你早布了局?”蔡攸惊怒。
“从你逃出蔡府那日起。”赵德昭冷冷道,“你以为自己藏得好?其实每一步都在棋盘之上。”
他挥手,韩显率工部精锐启动“地龙车”,钻入地层深处,将预先埋设的“震脉雷”引爆。轰隆巨响中,地脉震动,归墟井开始坍塌。
蔡攸疯狂掐诀,欲召更强阴兵,却不料体内突然窜出金丝??竟是段氏长老暗种的“锁魂线”!他惨叫一声,身体剧烈抽搐,面具掉落,面容迅速腐烂。
“你说恨朝廷?”赵德昭逼近一步,“可你可知,那些被你绑在柱上的百姓,他们的亲人还在城门口摆酒迎将士回家?你说要复仇,可你毁的,是千千万万个想好好活着的人!”
蔡攸瞪眼欲言,终被金丝绞碎心脏,化作一滩黑血。
祭坛崩塌,赵德昭抱起最后一名尚存气息的百姓冲出地穴。身后轰然巨响,整座西山沉陷三尺,归墟井永封于地下。
三日后,燕京城举行超度法会。赵德昭亲自主持,焚香祷告:“诸位英灵,朕未能护尔等周全,愧为人君。今日邪祟已除,愿尔等安息,护我燕云太平。”
百姓闻之,无不垂泪。
然而风波未止。
十月初七,大理段氏遣使急报:西南边境出现“黑雨”,所落之处草木枯死,牲畜暴毙,村民梦中被摄魂,醒来便疯癫乱语。段氏长老断言??“天蛊降世”,唯有皇室血脉携《清心录》真本方可镇压。
赵德昭沉吟良久,召来十二幼戎营少年:“此去大理,千里迢迢,沿途必有伏杀。你们可愿代朕走一趟?”
少年齐跪:“誓死完成!”
他亲自为每人佩上一枚玉符:“若遇绝境,捏碎它,我会来接你们。”
队伍出发当日,赵德昭登城目送,风雪扑面。凌岚晶立于身旁,轻声道:“你明知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为何还要放他们去?”
“因为真正的帝王,不能只躲在城墙后。”他望着远方,“我要让他们知道,这江山,不只是我的,也是他们的。”
与此同时,北方边境再传警讯:完颜宗望旧部集结十万残兵,屯于白山黑水之间,扬言“复国”。更令人忧心的是,辽东传来消息??渤海湾底发现巨大金属沉船,形制古异,非宋非金,疑似前朝遗物,船体铭文竟有“轩辕”二字。
赵德昭召集徐铉、李纲、韩显共议。
徐铉颤声道:“史载黄帝造‘轩辕舰’,能潜行海底,喷火破敌……莫非……”
“不管是不是神话。”赵德昭打断,“只要有人想用它威胁百姓,我就必须毁掉。”
他提笔写下三道密令:
其一,命种师道率东路军佯攻辽东,吸引敌军主力;
其二,令李纲启用“黄河九垒”中的秘密水道,派遣潜水匠人探查沉船;
其三,召红绡养伤归来后,潜入女真部落,策反宗望旧妾??那位曾为汉女、被迫嫁予金王的女子,或许能成为破局关键。
冬至之夜,燕京落了一场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