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肠道,”我低声说,“要靠蠕动维持生命。”
“那就——让这家伙动起来?”高文灵机一动。我们上车。安全压杆合上的一刻,座椅像肌肉一样紧贴皮肤。车身开始加速,风声夹着液体的流动。每一个弯道都像被内壁挤压,我们的身体被迫随它的节奏摇晃。
“跟着它的频率。”我闭着眼,心跳与那节奏重叠。几秒后,速度平缓,轨道的蠕动也慢了下来。
天空再度浮现彩旗:「通过!」
第四串脚印停在海盗船前。
同样的,他人眼中这是摇晃的木船。可我看到的是一对巨大的肺。船身鼓胀、收缩,每一次摆动,都伴随空气的吸入与呼出。
“这次是肺,它好像通气不足。”我说。
“那就让它排浊、再纳新?”高文接道。
安全压杆落下,我们坐定。雪乃用刀背敲开座舱侧卡死的装饰扣,闷气嘶地一声泄出。
我们四个上了船可是在开始摆动前高文发现安全带消失了!
风一掠过,船身开始剧烈摆动。日影几乎要被甩出去,雪乃一手抓着他,一脚勾住栏杆,另一只手反向拉着我和高文,靠一己之力固定了三个人。
“听我口令!最低点用力吐气,最高点用力吸气!”海盗船摆到低点时我们齐吐气,至顶点时齐吸气。我用没抓护栏的手在日影后背打拍,帮他跟上频率。三次往返后摆幅由乱转稳,风声变长,像肺叶被重新撑开。
屏幕上亮起彩旗:「通过!」
我们用同样的方法继续穿过其他设施。
虽然每一关都惊险得让人心跳加速,但在雪乃的冷静、我看到的“真实”、和高文的分析下,不同视角的配合产生了完美的化学反应。
而高文的钞能力也派上了用场。
有一关是碰碰车,规则写得含糊不清,我们试了半天才发现那玩意儿居然要投币。“连地狱都得氪金?”他一边用电子纹身扫卡一边吐槽,“拉比特这兔崽子,真懂市场经济。”
雪乃翻了个白眼,“毕竟你们不是老人也不是小孩,无法免单。”
我们一关接一关地通行。有的需要呼吸同步,有的要按心跳节奏行动。有时我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看到那些设施的真实器官形态。
而在高文的镜头下,这一切都成了“通过关卡的教学实录”。
这一路下来我们身后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看着我们,模仿我们的动作,一次次通过。
在人群里有着雅各布和司徒小姐。两人结伴前进,互相搀扶,也成功闯过了几个设施。查理也在,和另一个陌生玩家结组。他们虽然脸色苍白,但还活着。
唯独没有看到绝望先生JD。
天色渐暗。
光线被白雾吞没,世界像一块逐渐褪色的画布。我们已经通过了六个设施。空气中漂浮着微弱的甜味,但我知道,那并不是糖的味道。那是一种濒死的气息,像从体内溢出的热。
拉比特依旧悬在半空,神情不悦。
“他可能没想到这次的参与者这么能打。“
雪乃没有回应,只是握紧吹雪。她的目光仍在空中巡视。高文继续拍摄,镜头的红点在昏暗中一闪一闪,像一个称职的战地记者。
而下一霎那,拉比特身边浮出一个新的影子。
那是一只可爱的兔子玩偶。它举手,笑容稚气:“恭喜各位——深海的大门开启了!”
人群开始躁动。
“要是能幸存下来,”它拖着长音,“就能获得通往深海的门票哦~”
兔子玩偶的身体忽然开始抽搐。
那笑容一点点裂开,从嘴角裂到耳根,露出一排错乱的牙。“努力地——活下去吧~”
下一秒,它从背后掏出一把巨大的剪刀。金属在光下闪了一下,随后张开。
我反射性地后退半步,手指攥紧无名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