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沈清茉心中一动,缓缓收功,睁开了眼睛。
片刻后,脚步声在走廊响起,停在了她的房门外。
敲门声响起,伴随着吴校尉那标志性的洪亮嗓音:“周小姐可在?听闻小姐昨夜受惊,吴某特来探望。”
沈清茉与隔壁的周玄宸通过神识短暂交流,随即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带着几分虚弱和惊惶的语调回应:“是……是吴校尉吗?门未闩,请进。”
房门被推开,吴校尉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今日未着全副甲胄,只穿了一身镇北军的常服,腰间挎着刀,目光在房间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榻上面色苍白,裹着厚厚披风一副惊魂未定模样的沈清茉身上。
他脸上那惯有的倨傲似乎收敛了些许,换上了一副看似关切的表情:“周小姐,听说你昨夜……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他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地走进房间,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房间的角落,仿佛在确认什么。
沈清茉垂下眼睫,用手绢掩着嘴角轻轻咳嗽了两声,声音细弱:“劳烦吴校尉挂心,昨夜……昨夜也不知是梦是真,总觉得窗外有黑影晃动,心里慌得厉害,后半夜就发起热来……”
她说着,身体还配合着微微颤抖了一下,将一个受惊过度,柔弱无助的闺阁女子形象扮演得惟妙惟肖。
吴校尉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叹了口气拉过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周小姐,不瞒你说,你这症状在咱们伏虎镇,不算稀奇。”
沈清茉抬起泪光盈盈的眼眸,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恐惧与求知欲:“吴校尉,这……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镇上……真的……”
“有些事,不好明说。”
吴校尉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姿态,“咱们这伏虎镇供奉的是虎仙,老人家脾气……嗯,有些大,尤其是晚上,不喜生人靠近祂的地盘,你们这些外乡人不懂规矩,冲撞了也是难免。”
他这话看似解释,实则再次强调了夜间勿近石雕的规矩,并将沈清茉的受惊归咎于冲撞了虎仙。
沈清茉心中冷笑,面上却更加惶恐,甚至带上了哭腔:“那可如何是好?我们只是路过此地,还要赶去郡府……若是被……被缠上了,岂不是……”
“小姐也不必过于担忧。”
吴校尉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种微妙的引导,“虎仙他老人家虽然脾气大,但也不是不讲道理,既然冲撞了,好生赔个罪,奉上足够的诚意,老人家气消了自然也就无事了。”
“赔罪?诚意?”沈清茉适时地露出茫然之色,“我们该怎么做?需要多少香火钱?我们愿意出的!”
吴校尉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摆了摆手:“香火钱自然是需要的,交给镇上的庙祝便可,不过嘛……”他拖长了语调,目光再次扫过沈清茉苍白的脸,“光是香火钱恐怕还不够,虎仙他老人家,更喜欢……有灵性的东西。”
有灵性的东西?
沈清茉心中猛地一跳,隐隐抓住了什么。
她强压下翻腾的心绪,依旧扮演着无知少女:“灵性的东西?是指……玉石?古董?我们商队也带了一些……”
“非也非也。”
吴校尉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意味,“是更具生气的灵性,比如……身怀特殊灵力,或者命格奇异之人,诚心献上祷告,或许更能平息虎仙之怒。”
他说这话时,目光似乎无意地在沈清茉身上停留了一瞬。
沈清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这吴校尉,话里话外竟像是在暗示她本身?
他是否看出了什么?
还是这仅仅是一种试探,或者……是那石雕下的存在通过某种方式,将对她这个钥匙的渴望,传递给了它的信徒?
她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指节因太过紧张而有些发白,但脸上却适时地露出了更加困惑和害怕的神情:“特殊灵力?命格?这……这我们哪里懂得?吴校尉,您见多识广可否指点我们一条明路?需要找什么样的人?我们去哪里找?”
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开,避免直接回应关于自身的暗示。
吴校尉见她这般反应,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热心的模样:“这个嘛……具体也不好说,或许心诚则灵吧,你们既然诚心赔罪,不妨多去虎仙石雕前拜拜,奉上三牲血食,心无杂念,或许能得虎仙宽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