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羽书愣在原地。
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外公和外婆。
外婆慈爱的望着他,外公对上他的视线,微微一顿。
“小书,我在门口遇到闻教授夫妇,是来看你的吧?”
白老爷子站在旁边,对江羽书招手,江羽书这才看到他。
怡园门禁很严,两位老人恰好遇到白老爷子才得以进来。
江羽书朝门口走过去,目光落在年迈的老人身上,冰雪似乎也融化了:“外公、外婆。”又转移到一旁的白老爷子身上,问出疑惑:“白爷爷,你们认识?”
白老爷子笑眯眯的:“我认识闻教授夫妇,他们不认识我,这种知识分子在我们那个时候很少见的。”
“谢谢您带我外公外婆进来。”江羽书认真对白老爷子表达了感谢,天都黑了,放任两位老人在门口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白老爷子摆摆手,没说什么,屋子里走出一道身影,是听见佣人禀告的江铭。
他走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外公外婆也是满脸惊讶,从闻恬去世后他们就再没有联系了,但双方之间还有一个江羽书。
江铭在短暂的错愕后,快步迎上去:“岳父岳母。”
外公外婆没有给江铭好脸色,相比起对江羽书满腔慈爱不解的复杂心情,对江铭那就是拐带女儿对孙子不管不顾的仇人。
外公冷哼一声,直接道:“当不起你江董事长的一声岳父。”
江铭脸色尴尬,碍着外人在不好说什么,望向江羽书:“两位老人来你怎么也不说一声?”
语气带着一丝责怪,外公外婆没给他面子,他自然要在其他地方找回来。
江羽书在看到江铭时脸上的表情就淡了下来,还没说话,外婆皱起眉,看着江铭的眼神很陌生:“是我们自己过来的,没有通知小书,只是想看他一眼就走,你这么质问他做什么?”
江铭表情讪讪,他是长辈,怎么跟小辈说话都无所谓,好久没被这么教训过了。
外婆眉间皱起的褶皱更深了,她从江铭的语气里窥探出些许端倪,原本是想见江羽书一面就离开,改了主意,沉下声音:“不请我们进去吗?”
江铭脸上闪过一抹诧异,很快就笑着道:“怎么会,快请进。”
两位老人因为唯一的女儿去世后身子骨就大不如前,但当了大半辈子教授,气势尤在。
进门看到坐在餐桌旁的杜语琴和江澄澄,两人早在江铭出去时就察觉到了不对,犹豫地站起来。
外公一双苍老但不浑浊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杜语琴,他对这女人有印象,江铭的续弦,他女儿死了不到一年就急吼吼娶进门,没给她好脸色,视线移到一旁的江澄澄身上,眯了眯眼:“你是谁?”
外公表情严肃,态度冷凝,他身上有一股知识分子的气息,和江羽书身上的很像,但气势远比江羽书恐怖,江澄澄还没有被这样的老人这么严肃的问过话,一时有些心慌,结结巴巴道:“江,江澄澄。”
外公和外婆立马看了过来,江铭解释道:“澄澄是继子……从小就没了爸爸,我就把他过继过来了。”
江澄澄听到“从小就没了爸爸”,悄悄低下头握紧拳,杜语琴脸上闪过一丝愤恨。
江羽书站在外公外婆身边,神情平静,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江铭自以为这样解释,外公外婆会理解,没想到两位老人听到这话瞬间像喷发的火山,愤怒的用手指着江铭:“继子?他是继子你给他改姓江,自己的亲儿子反倒不闻不问,刚刚我们过来,小书刚回家,你们一家人却在团聚了。如果我们没过来,是不是就让小书看着你们一家三口团聚的画面?”
江铭张了张口,这样情形并不少见,往常不觉得有什么,被这么直白的点出来,他脸色一下难堪起来:“小书回来的晚……”
“好!那你告诉我,这个和江家无关的人姓江是什么意思?”外公将矛头指向江澄澄:“我以为你将小书接回来是良心发现,但你这里已经有一个姓江的“儿子了。我倒要问问,你究竟有几个儿子?”
江铭悚然一惊,几乎以为秘密被发现了,立马道:“我当然只有小书一个儿子。只是,只是……看孩子可怜。”
声音越来越小,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在场静默一瞬,江澄澄攥紧双手,亲耳听见江铭承认只有江羽书一个儿子,还是让他沉寂的心变成一捧死灰。
看他可怜而已。
富丽堂皇的客厅好像一瞬间变成一个专属于他的地狱,他想逃,但脚像扎根一样。
凝固的气氛被打破,是江羽书出声道:“外公外婆,今晚住下来吧。”
老人视线触及江羽书,气势汹汹的怒火一下就熄灭了,眼里闪过心疼、难过、自责等等复杂情绪。
江澄澄不可思议的看向江羽书,他没想到,这么让他难堪的场面,竟然是江羽书站出来平息了老人的怒火。
江羽书温声道:“我带您和外婆去客房。”
江铭松了口气,跟着劝两位老人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