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视野开阔,花草茂盛,山头巍峨茂密。
风筝悠然盘旋于空,牌桌旁笑语欢声不绝,女子们正踏马悠闲赏青。
“在往远处走就是皇家警戒线,非法闯入者,会被就地正法。”柳婕妤为梨月解答着。
“那狩猎场地是线内么?”
“不是,活动场地不限,围起来只是保卫秋猎参与者,以及不想误伤百姓。圈内受皇家保护,圈外参与者也可活动,不过生死自理,所以除了武将们,很少有人越界。”
“原是如此。。。。。。”
许婕妤飘逸上马,头发高高束起,给面容添上几分英气,特殊织造的弓箭悬于背上,正欲向山间进发。
梨月不善弓箭不为射猎,只想看看人迹罕至的美景,遂邀她一道结伴上山。
“梨婕妤仅练习三月,便敢独自驾马上山,到底是胆大,换做我是决计不敢。”
“许妹妹是温柔惹人疼惜的,不似我孤身一人,无所牵挂。”
“梨婕妤甚得皇上恩宠,怎能叫孤身一人?关于宫内近些时的赏赐,姐姐可有听说?”
“听嬷嬷说过,妹妹是婕妤位份中的头一批,是连环云纹璞玉对吧?”
许婕妤蹙着眉,讶异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语气温和却难掩锐利:“许多宫妃看过这玉佩,都只知模样不记其名,姐姐日常总忙于课业,未曾见过又怎知其全名?”
“听柳婕妤闲话家常时提起,我虽粗鲁愚笨,记性尚可。”
英朗女子明面上点头,心下已有决断:“嫔妃之间分享后宫事并不新鲜,柳婕妤虽朋友多消息灵,除了吃穿,她可不会上心其他物件,宫中赏赐这番,离不了姐姐的手笔吧?”
“我虽不知你是如何使下那手段,但我先前早与梨婕妤说过,那夜救命恩情早已回报,叫你不必再多费心思。更何况那夜救下梨婕妤,全因我心中牵挂自家小妹!”
她眼神空洞,已陷入回忆之中:“家妹乖巧可爱十分粘我,却在五岁时落水夭折。那时我在学堂读书,返回家中之时已挂起白幡。此乃我心中之痛,与旁人无关。”
声音转为刀剑般凌冽,”以后请梨婕妤,再勿招惹是非,今日言尽于此,我欲独自一人进山射猎。林中多有危险,恕我不能相伴,请快些掉头回去吧!”
马蹄奔袭,尘土飞扬,梨月以袖捂鼻,思索着她之所言,想不通那人为何突然间割袍断义。
山脚道路宽广,林间风情水秀,虫鸣鸟叫,倒是怡然成趣,女子驾马缓缓前。
遇山头岔路,以袖中小刀在路口划上标记,往上行至半山腰,虽比不过高空俯视的震撼,倒别有几分山林野趣。
咻,传来一破空之声。
一支利箭毫无预兆地撕裂空气,深深扎进不远处的灌木丛,野鸡哀鸣之声响起,不久将成为某位猎手的箭下亡魂。
此地有箭羽穿梭,的确十分危险。
梨月急急调头返航,另一道寒光直奔女子,身后是利箭入体之声,她毫无疼痛之感,大胆回头望去。
只听见一低沉男声:“是我,快走,前面岔口向右。”
她强装镇定,驾马向右,踏上细长蜿蜒的小径,握紧缰绳促使马儿快些走着。
天空渐渐阴沉湿润,后面之人声音越来越微弱,莫不是刺穿要害,未曾撑到,就要失血而亡。
道中有一座破败小庙,杂草横生,在乌云遮蔽下格外寂静幽暗。
颠簸只会加剧血液外涌,在此地下马,女子眉头微拧:“秦明朗,你伤口情况如何?”
秦明朗手捂右胸,跨身下马,步子虚浮走向庙中,气息粗重:“天色已暗,恐有雨至,先进来再说。”
见男子坐于破旧圆木上,她快步上前蹲下,一枚箭头深深嵌入他右肩胛,鲜血顺着箭杆血槽外涌。
女子深吸一口气,开口声线比平日紧涩三分:“情况不容乐观,箭头需早些拔出,还需要一些止血药和棉布,棉布倒是好办,不知这旧庙里有没有香灰。。。。。。”
那人额间满是冷汗,有力无气道:“我怀中有药丸和药粉,打开一看便知。梨婕妤衣裳金贵,棉布就用我的衣物吧。”
此刻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伸手探入他怀中摸索。
三个药瓶,上面写着散金散,补气丸和凝血龙骨粉。应是后两者有用,拿到男子面前确定,再单独摆在一旁。又毫不犹豫,用怀中小刀割下他衣袍布条,可绕肩膀三圈。
“我先帮你拔箭。”她绕到他身后,声音刻意放得平稳,试图安抚他,也安抚自己。
他墨色眼眸半抬,嘴唇泛白,嚅动着:“你小心些。。。。。。别溅到一身血。”
梨月眼眶微红,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开口却藏不住哽咽:“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何必还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