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拂宁乐意被牵着。
牵手,牵这样温暖的手。
她提着篮子,回头看见初七鬼鬼祟祟地跟着他们出了寨子的大门,拂宁心里更开心了。
偶尔参加这样的活动也是好的,拂宁想。
对她这样十天半个月不出门的人来说,真是一个大突破。
“呜嘟嘟——呜嘟嘟——”
芦笙的声音就是在这个时候吹奏的,欢快而古朴的乐声响彻于山野之间。
这声音存在感极高,带动着空气的震颤,拂宁开始听不见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了。
但手心传来的温度足够温暖,拂宁没有慌乱。
娃娃头的年昭看向她,露出一个笑来,将贴着美乐蒂贴纸的耳机盒子打开,向她伸出手。
拂宁没有躲,任由那双手擦过耳畔。
耳机挂上耳朵的那一瞬间,世界重新安静了。
年小昭这个耳机的降噪真不错呀。
拂宁惊讶于自己居然有这样的闲心评价耳机的好坏。
其实也没有那么好,拂宁想,她依然能听得见芦笙的轰响。
但年昭牵着她,她能跟这个赤诚的小女孩共享手心的温度,这温度顺着手心传导过来,熨平了她的不安。
心安静下来后,世界也安静了。
在一片寂静的世界里,拂宁被拉着继续向前走。
她回头看向后方,初七还小心地跟着,走在队尾的陈关雎朝她露出一个笑来,拂宁回以微笑。
她看向身侧,何随月牵着年昭的另一只手,她们三个就这样一个拉一个向前走。
她看向前方,看见哥哥那一头粉毛和他身侧的牛,看见穿着蓝衬衫的陈雅尔的背影。
好多好多人呀,拂宁想。
拂宁不喜欢人群,也不喜欢热闹。
但她好像有些喜欢此时此刻。
路弯弯绕绕,队伍热热闹闹,芦笙将喜讯传给天、传给地、传给群山之间的每一个生灵。
拂宁觉着队伍里的牛似乎也特别有灵气,尽管姜程牵得不得章法,但戴着大红花的水牛始终温顺。
爬过最后一个山坡,拂宁终于看见了,看见了青绿色的稻田,看见稻田之后,站着一堆人的村口。
新娘家就要到了。
这趟送礼的行程即将圆满完成。
——如果那头水牛没有朝着一旁地里走去的话。
拂宁眼睁睁看着原本松垮的绳子逐渐拉紧,姜程眼疾手快用脚跟抵住地面跟它拉扯。
她看见姜程略显绝望的表情,看见队伍里所有人都回过头来。
看见陈雅尔一把扯住姜程避免他被拖进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