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敲定时间和流程后,林有春就回奉国将军府找萧澹复命。
苏宜也注意到,方才还有说有笑的苏缜,这会儿却耷拉脑袋一言不发。
“怎么了?有心事?”
“也没什么。”苏缜嗫嚅道,“就是觉得你和大有哥都变得越来越厉害,我心里很为你们高兴……”
听着苏缜言不由衷的话语,苏宜秒懂了他的心思。
可这是一本科举文,而苏缜则是在座三个人中,唯一一个有资格走上科举考场的人,真论起来,他们而今的行为都是“旁门左道”,他才是最得天独厚的那个人。
“这不一样。”苏宜道,“大有哥家里没有供他读书的心,他也一直在家舞枪弄棒自问也不是读书的料。我是个女孩儿,不可能通过科举入朝,虽然你也只是和松乡中的一个普通男孩子,但却已经有着我和大有哥所不具备的先天条件,即便跋扈如段文翰,却依然没资格去考科举。”
古代的阶级制度已经不是分明,而是有着绝对的壁垒。
士农工商的排序当中,农仅次于士,是真正的上九流行当。如果家中有地,可以自给自足的同时小有盈余,不论社会地位还是财富地位,那都是妥妥儿中产。
苏家只是这几年给大哥苏浔看病买药花销太多,欠了些债务,等来日清账以后,便会稳步进入小康行列。
“先辈们虽然没给家里留下太多有形的粮产,但他们遵纪守法,老实本分,留给了你参加科考的权力,所以你只管好好学习,给阿爹阿娘和阿婆一份希望,便是对家里最大的帮衬。”
苏缜从前在明德书院时,没少被纨绔为难,同窗打压,总觉得自己事事不如人,什么都做不好,听苏宜将过这番话后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强过太多的人,多少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
“姐,你说得是。”苏缜当即诚恳表态,“我会好好学的。”
****
苏缜回到家中后,将藏在袖中的银票拿出摊到桌上,在全家人震惊的眼光当中说明了银票的来历。
林茵惊得好一会儿没说出话,半晌后才感叹道,苏宜的优秀大大超出了家人意料,当初把她送去读书果然是件正确无比的决定。
苏隅也点头表示认同。
他原本也是被苏宜描绘的日后愿景所说动,觉得送女儿去学堂读书会有后福,结果现在看来,都不用等到日后,这才送苏宜去学堂短短几日,全家人就沾光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五十两银子是全家吃穿用度三年的费用,有了这笔银子后,之前所欠的债务也便能一把还清。
就连以前读起书来成日半死不活闹着退学的苏缜,而今读书起来也是突然的奋发刻苦,宛如变了个人,家里的日子当真是一天天好起来了。
窦氏边张罗饭菜边道:“咱们宜姐儿和旁家孩子不同,你们日后可都要对她更好些。也得亏当年我提议让她去学堂念书,姐弟两个才能都有这样好的前程。”
苏隅很想反驳母亲,从前他和妻子待苏宜一直很好,只有母亲总觉怕他们惯坏了女儿时时念叨,让苏宜去上学也明明是全家的决定,哪里就是母亲一个人说了算的?
可他自幼接受的教育便是作为儿子要孝顺恭敬,不能直言反驳和顶撞母亲,可这段时间总听窦氏这么翻来覆去车轱辘似的来回说,不抢白上她两句他只觉就浑身难受。
在孝顺和情理之间纠结摇摆的苏隅这晚罕见的失了眠,被苏宜鼓舞后的苏缜也打鸡血般奋发读书到三更天才去就寝。
相比之下,苏宜这晚睡得极好,只是经历上次和两位先生的谈话之后,总觉自己应该收敛一下,不要动不动因私事请假。
好在谈判时间林有春自己便能做主,最后约定在了晚宴时分,也免去了她的一番纠结。
这日下午放学之时,学生们涌出书院,惊奇发现奉国将军府上的马车竟然停在了学校门前,侧边垂下的明黄色缎带标记分外显眼。
正当众人惊诧的围着马车窃窃私语之时,就见得苏宜施施然出了校门,从容登上了车子。
几个原本瞧不起苏宜的同学眼睛都看直了。
这苏宜把贺景辞和李笙两个公子哥迷得五迷三道,不管什么事都明晃晃偏袒她不说,这会儿竟然还上了皇亲家的马车。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