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传闻他,小肚鸡肠,过目不忘。虽然我没见过他,但是万一……”
宁露打了个寒颤,环着肩膀坐起身,见他面露难色,反而振奋精神来安慰他。
“没有万一。纪阿明。你放心。现在咱们就是盟友了。不管怎样,我会尽力保护你的。”
“尽力?保护?”
“嗯。尽力。”宁露反问:“不然怎么样?还要我向你发誓吗?”
“我跟你说,尽力就是拼尽全力,这已经是我最高级的承诺了。”
“你听懂了吗?纪阿明?”
她凑到他眼前,逼得那人点头这才善罢甘休。
他们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些别的。直到宁露即兴脱口秀结束后,没得到敷衍应声回,她鲤鱼打挺起身才意识到纪明已经熟睡过去。
那人侧枕在床边,发丝垂在眼前,嘴唇蒙着一层淡淡的紫气。
宁露惊了惊,握住他的腕子。
果然是凉的。
他的呼吸很沉,喘息之中胸腔起落明显,眉宇间笼着一层极重的倦意。
想起刚才提笔写字的时候,他就鬓边带汗,指尖发凉,吃药的时候也是……
好几次她都发现他气色不好了,明明记得要让他早早休息来着。
宁露暗骂了自己一句糊涂蛋,蹑手蹑脚把人上半身抬起来,单手铺好枕头,再扶抱着他靠坐下去。
至此,也只是皱眉抿唇,没有醒过来,当真是累极了。
一切做好,她在床尾盘腿坐好,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过于流畅自然,好气又好笑。
其实有时候也不能怪她粗心。
这个人,言行之间总是张弛有度,每每说话做事,总觉不出他像是个病人。
就连他偶尔搬出绿茶示弱的姿态都让人半信半疑。
她又不是谈判专家,倘若他刻意强撑隐忍,她怎么能分辨得出来真真假假。
这样想,她又搞不明白他的善于忍耐究竟是让人省心,还是不省心了。
星移日升,天色大亮。
纪明醒来的时候,宁露已经出门做事了。
桌子上放着冒着热气的菜包和汤药,一如往日。
习惯性地活动了手脚,恍惚觉出今天比从前轻省不少。
视线拉低,才看见宁露的那床薄被也搭在了他身上,以至于他手脚都是暖的。
缓过神来,披衣起身,就瞥见碗底压着的半大宣纸。
指腹压住,将其一点点拉倒面前。
那纸上…勉强算是字迹的东西。
纤细工整,笔画简单,却只有形似。
纪明蹙着眉盯了很久,才依稀分辨出其中意思。
[害你受累,十分抱歉。好好珍重,今夜加餐。叩谢天恩。抱歉抱歉。]
那三个歉字个个都洇成黑雾,全靠理解勉强猜出。
他端详良久,失笑之余还松了口气,将宣纸对折放回袖中,无奈摇头。
能写出这种字的人,才不会是柳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