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标注‘无需回应,仅求留存’。”
阿哲摇头,“这不是倾诉,是释放。
好像每个人都怕下一秒就失去说话的权利。”
林晓沉默片刻,走到墙边,揭下一张旧海报??那是“伪真运动”
最猖獗时贴的“受害者认证标准”
,列满了诸如“是否有伤疤”
“是否能背诵监禁日期”
等冷酷条款。
她一把撕碎,扔进火盆。
“我们不能再定义‘谁够资格痛苦’。”
她说,“但也不能任由虚假吞噬真实。
中间一定有一条路。”
这时,皮普带着孩子们冲了进来,兴奋地挥舞着玻璃拼图。
“你们看!
我们拼出了‘感觉地图’!”
图上没有国界,没有城市名,只有大片大片的颜色区域:深红是愤怒,浅蓝是孤独,金黄是希望,灰斑是遗忘。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一片不断变化的紫雾,标注着:“不知道自己feeling什么的地方”
。
“这才是我们真正的国土。”
皮普咧嘴一笑,鼻头上的红球晃了晃。
阿哲看着那片紫雾,忽然心头一震。
他想起陈默视频里的话:“每一次发问,都是他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也许,真正的自由不在于答案,而在于承认“我不知道”
。
当天下午,他们决定重启“无墙学校”
的课程体系,新增一门实验课:**《不确定练习》**。
第一节课,阿哲站在废墟教室的中央,对三十个年龄不一的学生说:“今天,我们不学知识,也不讲道理。
我们只做一件事??说出三件你‘既相信又怀疑’的事。”
教室安静得能听见尘埃落地。
一个少年先开口:“我相信人性本善……但我爸被邻居骗光积蓄后,我开始怀疑,善良是不是只是弱者的借口。”
一个中年妇女低声说:“我相信我爱我的孩子……可有时候,我想掐住他的脖子,因为他让我想起我讨厌的自己。”
一个小女孩举手:“我相信妈妈死了……可我每天晚上都听见她在楼梯上走路的声音。
你说,是鬼吗?”
没人笑。
阿哲点点头:“很好。
现在,请你们互相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既相信又怀疑?’记住,不要解决,只要听。”
对话缓缓展开,像地下河破冰。
有人哭了,有人愣住,有人突然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