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夜色,萧菱秀清楚地看见了那人长得凶神恶煞,一张大饼脸,一对犹如恶鬼的眼睛,最令她心中恐惧加重的是他左边嘴角处有一道疤痕一直延展到了左耳边。
在她举起了手上的棍子砸向那人的时候,男子显然也发现了她的举动。他咬牙切齿地抬起手挡了一下她的攻击,随后破口大骂:“好你个贱妇,竟敢袭击我!今日我就要你好看!”
萧菱秀听到这话,抓紧了木棍继续砸向男子,男子发怒用力一拍,她手上的木棍瞬间就被拍落地上。“咕咚”一声,在这个安静的小巷里格外清晰。
武器掉了,吓得她连忙就转身跑,心里又怕又慌,那抹恐惧漫上心头,这一刻她脑海里像是走投无路了一般,浮现了谢玖安的面孔。
她边跑边害怕地咬唇,强迫自己不要掉泪。身后那男子凶恶地追逐她,像一只随时会咬破她喉咙的凶兽,令她慌不择路,一时间拐错了道,被他逼到了绝路。
转过来,又弯下腰随后捡了一根很短的棍子,双手抓着举在面前,对着那即将到来的男子。她的手是颤抖的,双腿也是像筛糠般颤栗着。昏暗的小巷里,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她满脑都在想,谢玖安,你在哪。
救救我好吗?她的脑子一直在想着这句话,能感觉到全身都在发冷。直到那道人影来了,她又抖着手,将手上的那根木棍往前怼,想要以此来保护自己。
“你别过来!你要什么,我可以给你!”她说出口的声音都在发抖,很怕自己连木棍都拿不稳了,双眼不自觉已经有点模糊,像是蒙上了一层水汽,让她看不清来者的脸。
她心里冷得发沉,难道今夜就要栽在这了吗?她不想就这样,明明还有那么多事没做成。不能就这样结束,她瞄准了那人侧边的空隙,咬了咬牙,做了一个决定,等到那人再走近两步,她就用木棍砸向他,趁着他没反应过来的空挡,说不定会有逃脱的可能性。
在心里预想了场景,随后在那人多走近两步,她猛地朝他一砸那根木棍,铆足了劲往他侧边空隙跑过去。突然她跑过去那一瞬,一只大而温热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吓得她浑身一颤,挣扎起来,抬起另一只手打向那人。
“萧菱秀。是我。”这道熟悉而有几分低沉的声音在这条空荡又安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她双眼朦胧,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声音发颤透着一些哭音,不确定地出声:“谢玖安?”
谢玖安抓着她那纤细的手腕,能感觉到她的在发抖,心里不由像是被一只手攫住了一样发痛。他放柔了声音,安抚着她:“没事了,是我,那人,我已经打晕了。”
听到了这话,萧菱秀终究是绷不住了,那些泪水仿佛是冲破堤坝的洪水轰然决堤。呜咽声在幽静的巷口里格外响亮,谢玖安听着只觉得揪心地发疼,他抬起手,想要去拥抱她,可想到了什么,又停在了半空好一会,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背。
过了好一会,犹如小动物般的呜咽渐渐停息,害怕的情绪慢慢褪去后,一股前所未有的尴尬和羞怯瞬间爬上了心头。
萧菱秀低着头,声音因为哭泣过而有些沙哑,小声开口:“可以放开我了吗?”
谢玖安低眼看着她,昏暗的光影下,只能见到她微垂而细长睫毛在轻轻翕动,看不见她眼里的情绪。他轻抓她的手腕,手指微微收拢了下,随后慢慢松开了她的手。
她压低头,现在的样子不敢和他对望,默默侧过身,带着浓重鼻音开声:“多谢。”
见她像个受了惊的小兽,谢玖安看着难受又心疼,沉吟了下,他挂上了浅笑,似乎想要通过这样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也不知是哪来的虫子,大半夜扰人不快,娘子,今夜就让我做你的护送使者如何?反正我都已经是你的试菜使者了,多个名头似乎也不赖。”
他语气轻快,依旧是以往的玩世不恭,平日里听着会觉得他是散漫又不着调子。可此刻听在她的耳中只觉得能给她些许说不出的力量。起码掩盖住了方才令她不安的恐惧。
她低着头没有反对,也没有答应,只是沉默着往前走,走的时候会放慢几步,仿佛是在确定他会跟上来才会继续走。
谢玖安有察觉到她的谨慎和不安,波澜不惊的眼底流转着怜惜和担心,便慢慢跟着她,没有说话,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走在她身后。
一路上无话,直到回到了宅子。他能看见她那紧绷的身体似乎有一刹那地松了下来。眼看她似乎脚步不稳,就要往一边倒,他眼疾手快,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再度的接触,他脑海里还是回荡着几个字:她太瘦了。
萧菱秀感觉到手腕上那温凉的触感和力度,心头的不安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就这样悄然消失。她抿了抿唇,没有立马开口让他放开,反而有一种想要从他那手上的温度里寻找一些可以令她安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