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成想。
拖着湿了大半的裤腿走到客房,沈灯心在衣柜前深呼吸了几次,这才下定决心打开衣柜门。
客房的衣柜里,她的衣服被洗的干干净净,安然无恙的挂在衣柜的架子上。
被叠的四方的两条裤子叠在一起,被放置在最顶层。她用力抽出其中一条,却惊动了左京墨放在这儿的其他裤子。
摩擦力带动着剩下几条裤子往外窜,一个不知名的东西从裤子的缝隙里滑出来,正好落在她的脚边。
是一张拍立得——
她第一次来到这个家后跟他一起拍的。
白色框的边缘被摩挲的光滑平整,不知道被人摸过了多少次。
红棕色的痕迹从拍立得的右下角向上晕染,若有若无的铁锈色弥漫在鼻腔。沈灯心掐起照片,仔细去想这个气味,在大雾笼罩的脑海里依稀听到了谭明臣说过的话。
于是大脑一白,天旋地转。
呼吸在一瞬间被人掐断,那只碰到拍立得的手指几乎要被烫毁。
这是那张,他胃出血后还握在手中的照片。
脚下一阵发软,她背靠床沿滑坐在床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好热,好痒。
沈灯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去摸自己的眼睛,湿热直接顺着手指流下来。
初次听到谭明臣说这件事的时候,她已经痛过一次了。
但没想到,等自己真的回到这个家,看见这些熟悉的布局,知道他还保留着自己的衣物,甚至……
摸到这张被他爱意和痛意浸润的照片时。
她会感到这样无边无际的,难以消弥的痛。
故地重游无异于刻舟求剑。
她知晓这点,所以在过去五年催眠过自己,曾经的一切都过去了,自己都忘了。
可从刚才进门开始,她的一切行为和异样都在表示。
在这段感情里,没有彻底忘记的人。
不止是左京墨。
还有她。
沈灯心就这么坐在客房的地上,左京墨见她迟迟不出来,敲了敲客房的门,没听见动静,又加重力度敲了敲。
“沈灯心?你还好吗?”
连续问了两遍都没得到回复,左京墨猛地想到她在医馆里晕倒的模样,不住的后怕从脊椎直升大脑,直接用钥匙开了门。
客房的灯很亮。
亮到左京墨可以直接看见坐在地上散着头发的,看不清表情的她。
“你在屋里怎么不说话?”
他语速飞快,还没从那股后怕中没回过神来。
沈灯心听见他的声音,怔愣的动了动,把照片藏在裤子下方,重新放回衣柜。
“抱歉。”
眼泪干涸,消失进肌肤的纹理。她压着嗓子,听不出多重的鼻音:“刚才有个蚊子落到耳朵上,我给了自己耳朵一巴掌,现在有点耳鸣,这才没听见你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