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道路刚一清明,一条长鞭如影随形,又狠又烈朝面门袭来,谢妄身形一折,鼻尖几乎贴着鞭稍掠过。
捕捉到袭杀一点空隙,立即足尖点地,后腿发力猛地一蹬,似一阵玄风蹿出百余米。
他不能停。身后追兵的呼喝声、兵器的嗡鸣声、灵力的破空声,逼得很近,若不是刚才消耗了太多,这些货色本该追不上他。
身后就刚刚一瞬便被拉开距离的衡子陵咬牙切齿,“这都拦不住他。一群废物。”
灵犀令静了一会儿,一人问,“……师兄那怎么办?”
“怎么办?”衡子陵声音发寒地重复,眼中杀意迸射,“开天网,启杀阵。”
“杀、杀阵?那要禀报掌……”
“你执令还是我执令?!闭嘴!滚去等他露出破绽……”
“就杀了他。”这话不容置疑,其余人噤声照办。
霎时间,天罗地网,杀阵弥天。
忘忧林上空三十六副天罗网铺天盖地压下,灵气澎湃,视野所及,无处可逃。
随即大地震颤,寒风呼啸而过,七十二道杀阵轰然启动,杀气凝若实质,势不可挡。
就在衡子陵以为这次势在必得,哪知那人竟速度未减半分,额间纯白瞳眸倏睁。
随即君临剑每一道剑气精准打在天网灵脉节点,所经之路天网尽数失灵。
飞身而过杀阵,每一次落地皆踏无数杀门中唯一生门,杀阵罡气甚至来不及涌起便熄灭。
天网杀阵没能拦住那人片刻,但立马复原的速度迫使数十身影齐齐在前停下,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转瞬消失在茫茫黑夜。
衡子陵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
一弟子没看出刚才门道,惊奇道,“天网杀阵不是开了吗?他怎么速度都不变一下?难道太久没开失效了?”
衡子陵冷然一瞥,“……你进去试试。”
“我我我吗?”他话音刚落,便被衡子陵抓过丢了进去。
瞬间被极为灵敏的天网从上到下,缚了个结实。
其他人更不敢说话,沉默等命令。
衡子陵没管地上不断喊着救命,疯狂蠕动的人蛹,道,“护宗大阵早就开了,没有叩心令,他出不去,定会藏在什么地方。”
“分三队,分开找!”
黑夜中,位于低位的一处洞口,一双眼睛雪亮,紧紧盯着这方动静。
眉目之上的第三眼慢慢溢出血泪,今日太过度使用观天鉴的结果。
谢妄本就伤得重,破天网穿杀阵后其实没力气再躲过一遍截杀,好在这帮废物过不来,绕过来还需要时间。
看着他们四散开来,似乎知道人出不去,在找他。
他扶着墙,往这处洞穴深处走去,左肩的伤口太重,短时间无法愈合,血流了一路。
靠在一巨石上喘息,试着运转体内魔气疗伤,可实在太疼,他都无法集中注意运功。
处在逃亡的紧张中倒还不觉,此刻突然安静,就开始疼地厉害。
治不了便不治了。他靠着,思维不断发散,想着接下去怎么办。
只要能藏好,让所有人都以为他真的已经逃出去,再熬过戒严期,然后再随便打劫一位要出宗的弟子。
然后,就可以出去了。然后,想去哪便去哪。
十几年前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年到这里费了多大的力气,如今想走,倒也没那么容易。
他垂下眼眸,手在衣袍擦了擦,只是两者一样脏,尽是血污,刚刚一蹭还蹭破些手上血泡,更惨不忍睹。
累地连净身术都没法使。一路来神经一直高度紧绷,此刻他忽觉很疲惫,眼皮变得很沉重,但他知道现在不能闭上眼睛。
他还要保持清醒,他还要活。外面尽是想他死的人。
哪怕不是他的错。
呼出一口浊气,他觉得比起握剑多的右手,左手稍微好点,血痕疗愈得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