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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小三元（第3页）

臣苏录诚惶诚恐，稽首顿首，上书陛下：

臣本草芥，蒙圣恩拔擢，得列贡士之班，本当效死于廷，以报皇恩。然家有重变，未婚妻刘氏染沉疴，医药罔效，性命垂危。其病根由，实因思念臣过度所致。臣若强赴殿试，虽或博得功名，然失其所爱，纵登金榜，亦终身抱憾……

故臣斗胆乞归，暂辞殿试，侍疾床前，以尽私情。待伊康复，臣当再赴春闱，重试锋芒。若陛下悯臣苦衷，许臣此请，臣誓将以余生报效国家，不负圣眷……

书毕，他吹干墨迹，装入锦匣，托付给最信任的仆人：“立刻送去通政司，务必在卯时前呈入宫中。”

然后，他换上素衣，带上随身药箱，再次奔赴刘府。

这一次，刘知县亲自开门，默默点头。

婉儿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苏录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低声唤道：“婉儿，我回来了。我不去考试了，我陪你，一直陪着你……”

奇迹般地，她的睫毛颤了颤，嘴唇微微翕动。

“你……真的……放弃了？”

“嗯。”他含泪微笑，“为了你，什么都值得。”

她终于睁开眼，眸光黯淡却带着笑意：“傻瓜……我不要你放弃……我要你去做那个……照亮天下的人……”

苏录紧紧抱住她：“可我不要没有你的天下。”

屋外，晨曦初露，雪停了。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钟鼓齐鸣，新科贡士齐聚太和殿外，等待点名入场。

太监高声唱名：“沈明远??到！”

“陈子昭??到！”

“王景文??到！”

念至“苏录”时，无人应答。

主考官皱眉：“苏录何在？”

左右回报：“昨夜递了《乞归侍疾疏》，称未婚妻病危，自愿退考。”

满殿哗然。

内阁首辅张居正闻讯，沉默良久，终是叹息：“痴情至此，真丈夫也。”

皇帝览疏，亦为之动容，提笔朱批八字：“情义双全，来日可期。”

十日后，婉儿苏醒，性命无虞。

三个月后，朝廷特旨：准苏录明年补试殿试，无需再经会试。

又一年春，紫禁城樱花盛开。

苏录再度步入太和殿。

这一次，他从容执笔，写下千古名篇《安邦策》。文中纵论天下大势，剖析财政、军事、教育三大弊政，提出“均赋税、简徭役、兴实学”九字方针，震动朝野。

放榜之日，金榜榜首，赫然写着两个大字：苏录。

京城万人空巷，争相目睹状元风采。

而当他骑马游街，途经刘府门前时，二楼窗棂轻启，一袭红衣女子倚栏而立，手中捧着一只新绣的荷包，上面金线绣着四个字：**状元郎**。

他仰头望去，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尽在一笑之中。

春风拂面，柳絮纷飞。

那一日，整个大明都知道了这个名字??苏录，字子衡，江南人，以一篇策论定乾坤，以一段深情动天下。

多年后，史官修《明史?文苑传》，记其事曰：

“苏录少负奇才，工文章，善议论。尤重情义，尝为未婚妻弃殿试，天下称其贤。后登第一，授翰林修撰，历官至礼部侍郎。所著《治平十议》行于世，影响深远。然其最动人者，非文章，非官位，乃那一句‘宁负功名，不负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