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博远的离京,就像水面的一抹尘沙,对京都这片汪洋来说,翻不起一点儿沫花。
只云渝晨起时,看到自己露在被褥外头的臂膀,才真切感受到彦博远不在身边。
往日夫君起床后会为他掖好被子。
他醒来时颈窝热乎,不受半点凉风侵袭。
云渝对着空落落的床榻思念一番夫君,继而精神气饱满地起床洗漱。
他今儿得去铺里查账,还要去乡下田庄看看。
夫君出去巡查农耕,他也要去自家地里巡视一番才是。
云渝干劲满满,努力奋斗。
兴源县在京都以北三千里开外。
春耕从立春开始准备,到三四月份,大部分地区已经播种完毕。
农耕巡视已到收尾阶段,谁叫上任半路出事。
之前做的工哪怕没问题,皇帝也不放心。
彦博远接的是二手差,时间紧,前头还有烂摊子。
属于是给人来擦屁股的。
走陆路过于耗费时间。
彦博远提议出了京,就转道改为水路。
半个月的路程,这季节京都往北河道上顺风,走水路十日能到。
此次除了彦博远之外,还有两位国子监的历事监生随行,负责文书记载。
他们二人回京后,需彦博远考评政绩,彦博远提议水路前去,均无异议。
如同上一任一般,从距离京都最近的州府开始。
水路直达天水郡,再转陆地深入兴源府。
最后在兴源结束巡查,坐船回京都。
托上一任的福,各处官员被吓破了胆,生怕第二个御史也半道出事。
深刻吸取前任经验,杜绝自己变成前任第二。
往常的金银美色,是一概没有,出名的花楼楚馆,是紧着皮子的关门谢客。
几天的损失换接下来的安然无忧,值得很。
力求在御史停留期间见不到一丝违制行为。
各府官员鹌鹑一样,严格执行大醴律,不特意打听御史行踪,不贴上去献殷勤,格外老实。
除了按察司需要陪同御史办公,其余官员,彦博远只在到来时的迎接宴上见过一面。
没不开眼的搅浑水,事情便十分顺利,效率翻倍,补了上一任的遗留问题。
按规定,御史需在当地巡查九十日,防止久任懈怠或与地方勾结。
彦博远四月下旬从京都出来,五月初到的地方。
匆匆三月一晃而过,现今便是满了任期,要回京禀报。
江面微风徐来,江水拍打在船头激起“哗哗”水声。
彦博远立在船头,遥望京都方向。
手里拿着云渝给他的香囊,里头有驱虫辟邪的香料。
拇指处有崩开的线头凸出,有点像流苏的绒丝。
并非云渝手艺不好,或是布料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