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隐舟这话一出口,谢霁先炸了锅。
他从石凳上蹦起来,嗓门大的震天响:“哎哎哎!陆大侠您可别啊!
咱们费了多少心思才把您引过来,您说这轻功也比了,您的遗憾也了了。
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哎呀,您是没瞧见玉壶春当时那惨样。
徐老爷跟陈管家被砸得……
还有那几个重伤的,有个小哥才二十出头,往后都站不起来了!
这要是找不着凶手,他们岂不是死不瞑目?”
他比手画脚的说着当天的惨况,一激动差点撞翻脚边的酒坛,又赶紧稳住身子,
陆隐舟端着酒杯,指尖在杯沿上轻轻划着圈,眼皮都没抬一下:“死不瞑目,那是官府的事,是凶徒的事。
官府查不出人,只能说明自己本事没到家,跟老夫有什么关系?”
他仰头喝尽杯里的酒,端着酒杯映着月光端详着。
“老夫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从不沾官府的案子,这是规矩不能破。”
谢霁还想再跟他辩一下做人不能如此,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人还能让尿憋死?
可胳膊突然被人拽了一下。
他回头一看,裴知微坐在他身后,轻轻摇了摇头。
“谢世子,别着急。”她声音放得软。
“陆爷爷说的没错,这跟盗门的规矩其实是一个道理。
偷不到想偷的东西,只能怪自己功夫不到家,难不成还得怨主家将宝贝藏的太严实?”
这话不仅让谢霁愣住,连陆隐舟都挑了挑眉。
他放下酒杯,目光落在裴知微身上,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哦?小丫头倒懂这个?”
“自从知道陆爷爷与外祖父是故交后,我就缠着我娘讲陆爷爷的事情。”裴知微给谢霁倒了杯酒,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先喝酒别着急。
谢霁摸不清她到底想干嘛,看着她,动作僵硬的坐下,端起酒小口小口抿着。
“我娘说陆爷爷当年三进皇宫,每次都能全身而退,靠的就是‘有本事就拿,没本事就认’的规矩。”
“当然,陆爷爷有三进皇宫的‘本事’,可催使您入宫的,却是江湖人的义气。”
谢霁听了半天,觉得裴知微这不就是花式拍马屁吗?
嘴唇搭在杯沿含糊不清地嘟囔:“可这是查案啊!你东拉西扯的干什么?
你该不会是赢了比试,光顾着高兴,就不管查案的事了吧?”
裴知微没搭理他,转向陆隐舟,眼里带着点狡黠的笑。
“陆爷爷,我知道您不想跟官府打交道。
您是盗门的宗师,这么多年来,除了皇宫里那幅旧画像,江湖上没几个人见过您的真容。
要是您当了重要人证,当庭指认凶手,往后全扬州城的人都得盯着您看。
说不定还有人想找您讨教本事,或是寻您的麻烦,您哪还有清闲日子过?”
说着,还故意打了个哆嗦,像是真想到了那场景:“我光想想都觉得吓人。
您走到哪都有人跟着,想买碗馄饨都得被围着问东问西,多不自在啊。”
“哈哈哈哈!”陆隐舟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震得那些刚刚飞回来休息的鸟雀又四散飞走了。